做完了“该做”的事,眼角的余光见翎钧的唇角扬起了笑意,隆庆皇帝才是稍稍松了口气,说来,也是他这当父亲的失职,他并不了解翎钧,至少,是不了解八岁以前和十岁以后的翎钧。
隆庆皇帝自己也知道,翎钧是他所有孩子当中,跟他最为相像的一个,以致于他每次看到翎钧,都本能觉得,是在看他自己年幼时,镜子里的虚像,但,偏偏就是这种感觉,让他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心情,对翎钧这他明知亏欠最多的孩子,表现出半分的疼惜,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想关心,只是,做不到。
或许,这就是命罢,就如他父皇临终时所说的,孩子,莫怪我,我首先是大明朝的皇帝,然后,才是你的父亲,江山为重,社稷为先。
隆庆皇帝轻叹了口气,冲着翎钧浅浅一笑,端起自己面前的琉璃盏,把太监总管给他斟满的酒再一次的仰天饮尽,然后,才缓缓张口,跟翎钧说了一句,“你可以说你想说的了,钧儿,面对这即将到来的蝗灾,你有何见解和打算?”
隆庆皇帝终究不是正当壮年,未吃一口菜肴,就连饮了两盏酒下肚,一下子,就让他的脸上泛出了红云来,翎钧看在眼里,脸上却不变半点颜色,就仿佛此时酒意微醺的隆庆皇帝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跟他全不相干的外人。
“儿臣跟一位神医求得妙方,只需将此方熬制汤水,放凉后泼洒进农田之中,便可将未孵化出来的蝗虫悉数杀死,将蝗灾扼杀于未发之时。”
说到这里,翎钧稍稍顿了顿,见隆庆皇帝的脸上露出了讶异,才不紧不慢的把自己之前就想好的“小阴谋”继续说了出来,“神医有言,此方不传外人,欲得此方,需儿臣明媒正娶其膝下之女为妻,儿臣救百姓疾苦心切,未向父皇禀明,便私自应允,盼父皇恕罪。”
原本,隆庆皇帝已经应允翎钧,会寻个合适的时候,让他迎娶柳轻心为妻,翎钧是不想,也没打算要像现在这般“胡闹”的,但,就在前些时候,德平伯李铭的上门“求见”,却是让翎钧一下子就头大如斗起来。
李铭说,要将家中的嫡出孙女许配于他为妻,欲与他结盟修好,而且,这事儿,也已经跟隆庆皇帝禀报过了,隆庆皇帝没有拒绝。
虽然,翎钧并不全信德平伯李铭的话,但,他却是非常了解隆庆皇帝的!
隆庆皇帝跟大部分出身大家世族的人一样,打一出生开始,就坚信不疑的觉得,任何人家里的女子,都是用来与人结交的最好筹码,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德平伯李铭真的找上隆庆皇帝,告诉隆庆皇帝说,他李铭不打算再支持朱翎釴,想要痛改前非的跟隆庆皇帝修好,并打算把家中嫡出孙女嫁给他朱翎钧这庶子为妻,以表诚意的话……毫无疑问,隆庆皇帝是会应承的!
如果,隆庆皇帝当真把德平伯李铭的嫡孙女许配给他为妻,那,他家小女人就至多只能是平妻,而不是嫡妻,虽然这样一来,小宝也还算是嫡出,但,以他家小女人的脾气……咳,之前时候,他家小女人可是有跟他约法三章的,并威胁他说,只要他错了其中一条,就要带上小宝远扬千里,让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才不要为了隆庆皇帝的私欲,就毁了他跟他家小女人的未来!
“你……你这也是为民之举,朕称赞你都来不及,又哪里会责备于你!”
听翎钧这么一说,隆庆皇帝便明白,他之前打算的,要把德平伯李铭的孙女指婚给翎钧的打算,是彻底泡汤了,指婚,指婚,他堂堂皇帝至尊,要指的,当然得是嫡妻,翎钧这一句已经应允了娶一个平民为妻,他还怎么再给他指婚?
让堂堂德平伯府的嫡孙女,去给翎钧做平妻,做妾,屈居一个平民之下?
那不是往德平伯李铭的脸上扇耳刮子,当众给李铭难堪么!
李铭再怎么不济,再怎么糊涂,也终究是他原配的亲爹,他的老丈人,他落李铭的面子,不也是落他自己的面子么!
“父皇英明。”
看隆庆皇帝的表情,翎钧便明白,还好他先下手为强了,心里暗笑一下,骂了隆庆皇帝一句“不守信义的小人”,便继续起了他自己的谋划,“儿臣以为,江南良田万亩,要悉数施药,定非一日之功,为防时间仓促,耽误灭蝗,当由父皇下旨,令儿臣尽早与那神医之女完婚,以求得药方,尽早筹备灭蝗事宜。”
“准!”
心情不爽的隆庆皇帝,当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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