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下当心!”
面对主事的挣扎,李素“急中生智”的挡在了翎钧的身前,“结结实实”的挨了主事一记头槌。
“抓住他!”
“快抓住这狼子野心的混蛋!”
“他已恼羞成怒,想行刺殿下!”
要么忍气吞声,不要对人露出利齿。
一旦露出利齿,就一定要把那看到你利齿的人,咬断喉咙。
这话,是德平伯李铭,对他极少的几句教训之一,一直铭记于心,并屡次因此受益。
李素龇牙咧嘴的捂住小腹,像是在强忍剧痛。
但这“剧痛”,显然没影响他将主事“绳之以法”。
一直跟在李素身边的两个兵士闻声而动。
箭步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主事脸朝下的按在了地上。
他们是李素的亲信,德平伯府的家生子,从小,便被派给李素身边伺候,与他,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翎钧没有说话。
他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李素演戏。
隆庆皇帝,是个疑心颇重的人。
在旁人看来,他翎钧,是性格与隆庆皇帝最相似的儿子。
演戏,谁不会呢?
他不仅会演,还会演的,让李铭那只老狐狸,都深信不疑。
将主事彻底制服之后,李素才“费力”的站直了身子,转身,看向了翎钧。
“这混蛋,没伤到您吧,殿下?”
言辞恳切,感人肺腑。
若换了寻常人在此,定会被李素的演技折服,对他百般感激。
“如此穷凶极恶之徒,竟能成一营主事,也不知,吏部那边是得了多大好处。”
翎钧依旧没接李素问候。
他眉头微拧,向后退了半步,满脸嫌弃的,看了一眼,沾满了黄褐色尘土的衣摆,像是恨不能在下一刻,就将外套脱下丢弃。
“千里之堤,常毁于蚁穴。”
“父皇日夜操劳,为的,不过是社稷稳固,百姓乐业。”
“乌鸦禽鸟,尚知反哺。”
“雏羊嗜乳,尚知跪地。”
“我等臣子,若不能为君分忧,岂不是连禽畜都不如?”
深深了吸了口气,翎钧像是下了极大决心般的,把目光落到了李素身上。
“此人,暂交你看管。”
“晚些时候,我会致信父皇,向他告知此处情景。”
“我想,以你之能,在父皇遣人来提审他之前,该是可以保证,他不会被同伙救走或灭口才是。”
翎钧故意把丑话说在了前面。
这样一来,纵是给李素一百个胆子,他也绝不敢随随便便的,把这主事灭口。
他要逼李素,逼他给德平伯李铭写信,要逼李铭,蝮螫解腕,用一些人的命和前程,换跟他朱翎钧的交好。
铁杵磨针,总是需要磨杵人有足够耐心。
一圈圈打磨。
一层层剔除。
用力过猛,只会弄伤自己的手,于所求结果无益。
针,固然锋利。
但当真打起仗来,针,总也不及铁杵趁手。
“殿下放心,素定竭尽所能。”
被翎钧的话堵了退路,李素的心里,可谓七上八下。
他不能让这个主事说话,不然,他的手段定会败露。
而且,据他所知,这些年,这主事没少给德平伯府“上供”,若是……
“既然,夫人交待,让你们把草棚开过正月十五,就按她的意思办。”
回头,看了姜嫂一眼,翎钧的声音里,满是不悦。
“今日,天色已晚,夫人又有伤在身,你且着人,早早的收了摊子,回去听她吩咐。”
“老将军那里,你自己想,怎么向他交待吧!”
翎钧故意提到姜老将军。
这话,自然是说给李素听的。
李素听到了,就意味着,德平伯李铭也会“听”到。
德平伯李铭“听”到,则意味着,他会在思考,如何善了今日之事上,把参与过坑害姜老将军的人,悉数治罪或灭口。
这,可是条长线,抛出去,必然能钓到大鱼!
“谨遵三爷吩咐。”
姜嫂知道,翎钧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
但想到不久之后,需要面对姜老将军和夫人的责备,她便忍不住塌下了唇角。
柳轻心挨打,她和立夏,责任各半。
翎钧不与她计较,是翎钧大度,可向来重恩的姜老将军和老夫人那边,她却没那么容易交待。
……
日色西沉,暮雾渐起。
翎钧纠结了半天,终决定,骑来时的马,回良医坊去。
顾落尘没大杀四方,也未催促立夏回返,说明柳轻心的伤,应无大碍。
如随他心意,他定什么都不顾的,钻进马车,查看她伤势
但现在,整个江南大营都知道,柳轻心是他未过门的正妃,为了她的名声,他这个未来夫君,是无论如何,都不该与她同车而行的。
忍住。
索性不过一炷香的路程。
为了他们的未来,他便是心如蚁噬,也必须忍住。
翎钧这样告诫自己,可身体,却不由他,拉扯缰绳的手,本能的便紧了起来。
知自家主子着急回返,立夏这有过之人,哪里敢惹他?忙轻抖缰绳,催促马匹,加快了速度。
“你们这些凡俗之人,真是矫情!”
顾落尘并不喜欢翎钧。
虽然,之前时候,他做过翎钧的“生意”。
“你欠我黑色的饼。”
“莫忘了。”
跟柳轻心又强调了一遍,顾落尘便掀开马车的窗帘,蓦地消失了踪影。
他身法素来诡异,仿佛没有什么,能挡住他脚步。
他不喜走门,不喜与人亲近攀谈。
当然,柳轻心是个例外。
“明日未时,自己来。”
柳轻心知道,顾落尘总能听到自己说话。
虽然,开始时,她会有种被人窥视的不自在,但时日长了,知他没有坏心,便释然的由了他去。
“我使人给你做黑色的饼和松露糕。”
“莫来晚了。”
“来晚了,我可就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