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廿七想不通,素少爷为何要接这麻烦营生。”
“身在军营,不是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
李廿七没有对李素出言褒扬。
相反,他用不满的口气,向李铭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德平伯府,不要比主子更聪明的下人。
这件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被已故的老管家,教育过多次。
“论眼界,你确是比李七差了一筹。”
李铭并不讨厌虑事单一的下人。
在他看来,下人,只要不傻,不出卖主子,就没有不堪用的说法。
用的对不对,好不好,妥不妥当,考校的是主子的辨人、用人之能,而非下人有没有本事,有多大本事。
“你这就出发,天亮之前,回到江南大营。”
李铭捻了捻自己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稍稍停顿了一下。
这是他思考问题时,总会不经意表现出来的习惯动作,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转告素儿,明日晌午,亲往三殿下住处,给三殿下和准王妃问安。”
“礼物,我会着管家准备。”
“明日晌午之前,定可送达。”
此时,李铭的心里,已经有了谋划。
既然,那个经由隆庆皇帝赐婚,即将嫁给朱翎钧的女子,是个女大夫,他何不与她“药谈”一番,顺便,考校一下她的心智和价值?
朱翎钧本就出身不好。
如今,又要娶一个平民为妻。
现在的他,若有夺嫡打算,定要与手握兵权和财权的人交好……
若那女大夫懂事,他倒不是不可以,帮她在朱翎钧的府里站稳脚跟。
只是,凡事皆需代价,她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该明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
“是,老爷。”
“廿七这就出发。”
李铭的态度,决定德平伯府的态度。
李廿七知道,从今往后,他家少爷终能苦尽甘来了。
作为李素的亲信,李素好了,他,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
江南,小镇。
顾落尘如约而至,毫不客气的坐在柳轻心身边,与翎钧和沈鸿雪抢夺点心。
他武技精湛,下手狠辣,常常一人独占所有,连渣儿都不给另外两人剩。
为与他相抗,翎钧和沈鸿雪结成短暂同盟,三十六计用尽,也没胜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条至理。
“饼。”
“没了。”
咬了一口,在筷子上串了一打儿的巧克力甜甜圈,顾落尘意犹未尽的,把目光转向了柳轻心。
他本就不爱说话。
此时,有翎钧和沈鸿雪这两个“外人”在场,他的话,就更是稀少到了,能用一个字说明的时候,绝不用两个字。
“你已经吃了十八个了。”
“落尘,你……不觉得撑么?”
柳轻心并不是个小气的人。
她是真的担心,顾落尘忍不住嘴馋,把自己给撑坏了。
“不。”
“昨晚,今晨,晌午,没吃。”
顾落尘一边说着,一边示威般的,舔了舔粘在筷子尖儿上的巧克力粉。
“今晚,不吃。”
顾落尘的回答,让柳轻心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馋鬼,竟是为了能多吃些甜点,三顿饭没吃,还打算,吃撑到晚上不需要吃!
“点心,再如何好吃,也只是点心。”
“你这么吃,肚子怎受得了?”
笑过之后,柳轻心故作严肃的看向顾落尘,对他伸出了右手的食指。
“吃到不饿,我让人给你再做两碟,带回去做宵夜。”
“不可以吃撑,明白么?”
“三碟。”
对顾落尘而言,与柳轻心讨价还价,是件非常有趣的事。
或者说,有人与他争执,让他觉得很好玩。
当然,这个与他争执的人,仅限柳轻心一人。
“两碟。”
“吃不完,隔夜就不好吃了。”
“明日,我让人给你做新鲜的。”
柳轻心从不惯着顾落尘,也鲜少给顾落尘机会,让他在与自己的讨价还价中获胜。
她并不知道,除了她,敢这样与顾落尘说话的人,都已深埋黄土,更不知道,顾落尘的手下们,对她,佩服的有多五体投地。
“糖。”
面对柳轻心的拒绝,顾落尘并不死心。
他稍稍想了一下,低头,从自己的腰间口袋里,摸出了十几只白瓷小瓶,摆到了柳轻心的面前。
这些白瓷小瓶,都是柳轻心给他的。
给他的时候,每只都装满了好吃的糖果。
在他想来。
现在,他把瓷瓶里的糖果吃完了,柳轻心这“事主”,自然该无偿的,帮他把这些瓷瓶重新装满。
“你这糖虫!”
“吃这么多,不怕坏牙么!”
柳轻心从未计算,自己给过顾落尘多少糖果。
也做梦都没料到,他会在吃完了瓷瓶里的糖果之后,拿空的瓷瓶来,跟自己换新的!
顾落尘最喜欢看得,就是柳轻心对他张牙舞爪。
在他的概念里,把柳轻心惹毛,也是一种意义非凡的胜利。
“洗。”
“不坏。”
顾落尘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嘴,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牙齿。
“娘子,我也要这么多糖。”
“表妹,我也要这么多糖。”
见顾落尘近水楼台先得月,竟是趁着他们不在,跟柳轻心讨了这么多糖去,翎钧和沈鸿雪,近乎同时的,拧紧了眉头。
听坐在自己旁边的家伙,跟自己说了类似的话,翎钧和沈鸿雪同时转头,瞪向了对方,又彼此嫌弃的同时回头,把目光落到了柳轻心身上。
“娘子,我要吃黑色的饼。”
“表妹,我要吃黑色的饼。”
又是异口同声。
彼此嫌弃的两人,同时转头,下一刻,已各持兵刃在手。
睨了一眼针锋相对的两人。
顾落尘像是极看不上他们那点“三脚猫功夫”的撇了撇嘴,起身,一手掐着串满了甜甜圈的筷子,一手拎着柳轻心的衣领,倒飞上了屋顶,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这里看。”
咬了一口甜甜圈,嚼了两口。
顾落尘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把茶壶也拎上来。
打算飞下去拿,又怕把柳轻心自己留在屋顶上,会让她遭遇危险。
便索性从自己的腰带里,抽出了一根半透明的丝线,向下一抛,一提,把茶壶“钓”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