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问清缘由了。”
双雀儿一边说着,一边用朱希忠递给他的手帕,擦了眼泪。
她的声音里,满是遗憾。
“你的意思是,老七,未曾与她见上?”
听话听音。
双雀儿的话,让朱希忠心头猛的一亮。
一种名为庆幸的心情,顷刻间,满溢于心。
“七爷不喜院里人,大白天睡觉。”
“奴婢本在院子里,给石凳扫灰,远远的见七爷回来了,便去唤夫人起身,恐她遭七爷训斥。”
“哪知……”
看朱希忠反应,双雀儿便明白,李渊茹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有武功在身,自己一介弱女子,纵是以命相搏,也断不可能,伤他分毫,更遑论,是取他性命。
她要等。
就像藏身在草丛里,觊觎牛犊的毒蛇。
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一击毙命,不给那牛犊,留丁点儿活命余地。
“你何时给她送的茶?”
“那茶,是什么人送去的?”
听李渊茹的死,不是因朱时泽要休弃她,朱希忠终于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胸口里。
遭人投毒,至多,不过是追查不到凶手,强逼两个下人顶罪。
这样,他跟德平伯李铭,也好交待的多。
五大武勋国公府不睦和隆庆皇帝的刻意扶持,使德平伯府,在近几年,迅速崛起。
如今,东北大营和江南大营,都可以算是,德平伯府地盘。
虽年前时候,隆庆皇帝因大皇子朱翎釴谋反,而对其略有微词,让德平伯李铭,在御书房前,跪了大半下午。
但在那之后,却并未见,隆庆皇帝,再对其,有更多动作。
想来,应是那德平伯李铭,已哄好了隆庆皇帝,让隆庆皇帝对他之前的“偏袒”,既往不咎了。
孙子辈儿里,他最喜欢庶孙朱雁回,其次,是嫡孙朱应桢。
这两个孙子,都出自长房。
唯有扶持朱时泰这一院,才有可能,让爵位,最终落到朱应桢头上。
他本是想着,寻个理由,迫朱时泽休掉李渊茹。
然后,亲往德平伯府,跟德平伯李铭,讨个人情,给朱时泰娶个李氏嫡女做平妻。
不曾想,人算不如天算,即将被朱时泽休弃的李渊茹,竟是在这节骨眼儿上,遭了不知什么人毒手!
“以现在时辰看,应是三刻钟前。”
“茶是九爷正妻段氏的大丫鬟送来的,说是,刚自宫里得来的赏赐。”
双雀儿佯装懵懂。
柳眉微拧,“知无不言”的,将自己该说的台词,悉数告诉了朱希忠知道。
三刻钟前。
正是他坐镇正堂,为朱应桢主持公道的时候。
那时,朱时泽,还不曾离开正堂,自然,也就不可能有机会,毒杀李渊茹,嫁祸旁人。
张氏。
张含娇。
已故英国公张榕的嫡女,她的哥哥,张元功,是最有望继承爵位的嫡子,她的姐姐,张明眸,是隆庆皇帝的贵妃。
若说别人,敢在成国公府里,这般肆无忌惮的毒害他人,朱希忠定不肯信。
但若是……张含娇那个,目无尊长,胆大包天的泼妇……
“渊茹那丫头,跟张氏有隙?”
心中已有定论,脸上,却不动声色。
莫说世家豪门出身的人,做事需思虑家族立场,便是贩夫走卒,也没有人,会毫无理由的,做杀人害命勾当。
朱希忠希望,能从双雀儿这里,得到足够多的消息,以推断,张氏,到底受人蛊惑,被人当了枪使,还是自己一念所致,要取李渊茹性命。
若是前者,他需找出幕后黑手,与张氏一并,交德平伯府发落,德平伯府是不是要借着台阶,卖英国公一个人情,与他无关。
至于后者,他需尽快找来,他膝下,排名第九的嫡子,朱时彤,让他自行决定,是要与那张氏断绝关系,留在成国公府,还是与张氏一起离开,一如,他之前让朱时泽选择的那样。
“我家夫人,与她关系极好的啊!”
双雀儿不解的拧了下眉,否定了朱希忠的猜测。
“年前时候,我家夫人,还邀她去院里品茶,她们闲聊了一下午,开心的很呢!”
双雀儿抿了下唇瓣,像是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李渊茹与张含娇的关系,然后,才认真的,跟朱希忠补充了一句。
“哦?”
双雀儿的回答,让朱希忠颇有些意外。
这于理不通。
若两人年前时候,还关系交好,怎也不可能,过了一个年节,就到了不死不休地步。
难道,是他猜错了,李渊茹,根本不是遭张含娇所害?
“真的,国公!”
“她们关系好的,双雀儿都看着嫉妒呢!”
似是想起当日之事,双雀儿的脸颊,泛起了略带恼意的红。
“她们悄悄商议,要在城外,买一处庄子。”
“见双雀儿去送点心,就突然闭口不言了。”
“想来,应是打算,瞒着各自夫君,当私房存下的。”
生活在名门的闺秀,哪个不存点儿私房?
嫁妆里的铺子和庄子收益,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做不得半点儿假。
若不存些私房,要用一些,不那么好看的手段,处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时,就会陷入尴尬境地。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但没有人,会摆到明处说的事,不值得奇怪。
“城外的庄子?”
“你可有听到,是在什么地方的,管事的,叫什么名字?”
寻常时候,朱希忠定不会对这种事,过多在意。
但就在刚才,朱应桢才揭出,李渊茹购买庄子,设计陷害他的事……
张含娇,定是没脑子,设计这种阴谋的。
李渊茹,好歹是德平伯府出身的嫡女,纵是只跟李铭那老狐狸学些皮毛,应该,也不会做这种,有可能让自己处境尴尬的谋划。
难道,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
“回国公话,奴婢不知。”
“德平伯府有规矩,不准当下人的,打听主子的事儿,不然,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对“帮不上”朱希忠这事儿,双雀儿面露遗憾。
她小心翼翼的,换了个跪的姿势,重新低下头去,“国公若想知道,可直接跟张氏问询,奴婢想来,想她身为儿媳,应不敢,跟国公撒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