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办!
“明人不说暗话。”
“今日,本妃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伯公成全。”
柳轻心唇瓣微抿,像是对自己即将出口的这请求,颇有些羞于启齿。
她的眸子,缓缓垂下,仿佛,是废尽了周身力气,才硬迫着自己,将多次欲言又止的言辞,说出了口来,“昔年,我小师弟落难于燕京,曾得府上,一位薛姓夫人,施舍了一碗亲手包的饺子。”
“据他所言,那饺子美味至极,以致他时至如今,仍念念不忘,只盼能再吃上一次。”
提起自己的“小师弟”,柳轻心像是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当然,这叹气里,宠溺的成分,明显的多过了责备。
“如今,他即将加冠,跟本妃许的愿望,便是促成此事,伯公看,能不能卖本妃一个面子,跟那位夫人商议一下?”
医道拜师,只以拜师先后顺序,来定长幼,所以,听柳轻心说,她的这师弟,是个即将加冠的,也没人觉得,是有什么不妥。
然而,柳轻心所提的这人,却是让德平伯李铭彻底的僵在了原地。
薛姨娘。
他因保护不周,错失了的最爱。
她,知道。
她不但知道,他不喜听闻噬骨之音,更知道,他为何不喜。
李素。
她一定也知道,他想保护李素,想让他慢慢积蓄力量,从而,成为承爵之争的最后赢家!
这个女人,太可怕,也太危险了,他,他……
“伯公可是觉得为难?”
见德平伯李铭当真因为激动,而无法继续保持冷静,柳轻心不禁勾唇一笑,轻声唤了他一句。
顾落尘收集的消息,果然没让她失望。
德平伯李铭,果真如他收集来的消息一样,仍在对那个,已经死了数年的薛姨娘念念不忘,且有意扶他们唯一的儿子,时任江南大营校尉的李素夺嫡承爵。
没有缘由的施恩,通常比有所求的交易,更使人心生忐忑。
尤其,对方还是德平伯李铭这种,本就疑心极重的人。
柳轻心使膝盖想都能知道,德平伯李铭压根儿就不会信,她接下来的施恩,是为了给她的“小师弟”还人情。
他会接受她的“建议”,顺水推舟的让李素有一个嫡子身份,并于暗中,展开对她的调查。
以德平伯李铭的谨慎和财力,一定会先找上摄天门或断念楼。
而无论是有由顾落尘坐镇的摄天门,还是受万敬初影响的断念楼,都不可能,接这单生意。
这样,就算接下来,德平伯李铭再去找其他门派打听,就算那些门派里,当真有为了高额收益,铤而走险,与这两大门派对着干的,就算那些门派的人,当真循规蹈矩的打探到了她的身世,告知德平伯李铭,德平伯李铭听了,也只会以为,这“平淡无奇”的经历,是她故意放出来,戏谑天下人的故事!
有了德平伯李铭作为“助力”,她和翎钧才能得着“便利”,把燕京这潭本就浑浊的水,翻搅的更浑浊,并籍此,浑水摸鱼。
“薛氏是我府中妾室,并不是夫人。”
“而且,她已于多年前,不幸遇害,只余一子存世,名唤李素,就是前些时候,王妃在江南见过的那个,我府中庶子。”
德平伯李铭知道,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不管他愿不愿意,亦不管柳轻心接下来,是有何打算,他都只能硬着头皮,把薛氏和李素搬到台面上来了。
虽然,瞧她之前说的话,并不像是,要对李素不利的,但……这个比长了九条尾巴的狐狸还精明,让他完全看不透的女人……
“什么?”
“她那般善良平和的一个人,在德平伯府里,才只是个姨娘?!”
“伯公也太不公正了罢!”
听德平伯李铭说,薛氏只是个妾室,柳轻心立刻摆出了一副难以置信模样,毫不客气的,对他发出了声讨。
“依着我说,娶妻,还是要娶贤才好。”
“就像我说的这位,宅心仁厚的薛夫人,即便出身差了些,当不了嫡妻,那至不济,也该得个平妻的位份才对。”
“此事,还望伯公寻了闲暇,过个心,三思一番!”
“人呐,总得有些良心,不能什么事儿,都只用利益得失权衡。”
“有些价值,可不是区区财帛,就能衡量的,有些地方,亦不是,只因一人的背后,有明打明的母族支撑,就能站得稳脚跟的。”
“伯公半世英明,自祖辈手里,接了渐趋衰微的德平伯府,不也是,未凭半分母族权势,就又使其重新立足于燕京的世家名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