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了好几天。
这次回去,倘时间来得及,她一准儿……
听语嫣说起烤全羊,嗷呜的眸子蓦的亮了一下。
然后,便整条狼都变得乖巧了起来,动也不动的趴着,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张狼皮。
……
一路风尘,到德水轩时,已是半夜。
语嫣毫无愧疚的拎着嗷呜,钻进了顾落尘的房间,将点心盘子抱在怀里,大块朵颐了起来。
“我把跟我同去的人,一半留在南疆,帮冕思处置灾后事宜。”
“另一半,押送九歌,回返摄天门受罚。”
“当然,与九歌同行的,还有他的小娘子,赵云落。”
“我不知,九歌是如何跟他家娘子解释身份的,但瞧那小娘子盯着他看时,眸子都在泛着光的模样,应是,已经妥善解决了。”
因为塞了满嘴的点心,语嫣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但对顾落尘来说,理解她的意思,却毫不费力。
“有两个消息。”
“一好一坏。”
“先听哪个?”
顾落尘的伤已经好了一些。
虽仍不能下地,却已可以,凭自己没受伤的那半边身体使力,在榻上坐起来了。
他安静的,等语嫣把南疆那边的事说完,才不紧不慢的,跟她问了一句。
“自然是好消息。”
语嫣端起桌子上的杯子,用凉茶将自己嘴里的点心渣送下肚去,伸手,摸了摸嗷呜那柔软的皮毛。
正在啃肉干的嗷呜,本能的发出了一声,带着威胁的龇牙声,须臾,觉得这么做,有些危险,忙又狗腿的,发出了一声撒娇的哼哼。
“算你识相。”
语嫣吹了个口哨,收回了,准备揪嗷呜耳朵的手,动作轻柔的,拍了拍它的脑袋。
“女人找到你爹娘了。”
“而且,从现在得到的消息来看,她与你,的确存在血缘。”
顾落尘的声音没有波澜。
但他说出的话,却像一块儿巨石,狠狠的砸进了语嫣的心湖,激起了本不该于湖面出现的惊涛骇浪。
她的爹娘。
她凭着模糊记忆,找了数年,都未有音信,摄天门登记在案,列为第一紧要,都没寻着蛛丝马迹,竟然,竟然……
“姐姐,怎么找到我爹娘的?”
“他们,他们都安好么?”
语嫣对她爹娘的最后记忆,是她将大着肚子,已经跑不动的娘亲,藏进草丛里,然后一边哭喊,一边往山上跑去,试图引开绑匪,护她娘亲和未出生的弟弟周全。
绑匪说,她爹是个挡人财路的讨厌的家伙,要砍了她和她娘亲的脑袋,给她爹点儿颜色看看。
因不甚滑落悬崖,她有些事儿,想不太真切了。
她记得,她的奶娘,总唤她语嫣小姐,记得她娘,总爱笑着使食指刮她鼻子,吓唬她说,再不好好念书,偷跑去海边摸蟹子,就把她嫁给渔夫当媳妇儿,记得她头上的簪子,是她娘的嫁妆,她拿到手的时候,高兴的一整宿,都没睡好觉,一会儿,就爬起来摸摸,生怕是个梦。
至于,她爹娘长什么模样,姓什么,做什么营生的,却是……
虽然,她从没放弃过找寻,可这么多年过去,尤其,是她把唯一的,能用来证明她身份的簪子弄丢了之后,她……
或许,她娘真的已经像那个,被她咬死了的师姐说的那样,被劫匪杀了。
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便是有通天本事,也断无可能,躲得过一群穷凶恶极之人的围追堵截。
她清楚的记得,彼时,那个总喜欢使白眼珠子看她的师姐,是这么说的。
“不知。”
对柳轻心,顾落尘有着一种毫无所觉的信任。
他活动了一下,未受伤那只手的五指,将正在啃肉干的嗷呜,拖到自己身边,不紧不慢的,挠了挠它的脖子。
听顾落尘说“不知”,语嫣提到了嗓子眼儿里的心,才是落回了胸口里。
若她爹娘已经亡故,顾落尘肯定会径直告诉她,葬在了何处,而不会说,不知。
“今天,有些太晚了,等明天,再跟姐姐问罢。”
若换作以前,语嫣定会不顾三七二十一的,把柳轻心从睡梦里挖出来,让她给自己带路,去见失散多年的爹娘。
可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的她,已在柳轻心的短暂“教化”下,学会了替旁人考量,尽管,能有幸得她这般对待的人,还只是“凤毛麟角”,但相较她之前的刁蛮任性,这已经可以算是,难能可贵。
“坏消息呢?”
人的心情,从来都能极大的影响食欲。
得知自己爹娘没死,从出发前,就断了零嘴儿的语嫣,顿时便又对“消灭”点心这事儿,有了兴致。
她拈起两块桂花糕,把她们捏到了一起,然后,整个儿塞进了自己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