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投奔亲戚的。”
“其中,那年长的男子,还责备了年幼的姑娘,说她在城里玩的太疯,耽误了赶路,要不是时运好,恰巧碰上退了房的,他们几人,就只能在脚夫房里凑合着过夜了。”
一口气把手里的两块儿芝麻糖塞进肚子,柳轻心捡起桌子上的茶盏,又往自己肚子里,灌了一碗茶。
她突然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听了翎钧劝告,没带小宝一起回周庄。
不然,若小宝听了摔盘子砸碗声音,吓得嚎啕大哭,怕是,一切休矣。
戚伯应声点头,将柳轻心跟他告诉的话,仔仔细细的重复了一遍,才又拎起茶壶,帮她满上了杯子。
他不知,他们家轻心小姐,为何要突然改变谋划,用这种方式,将哱承恩一行短时间支走,而非如她之前交代的那样,让那些人彻底放弃跟踪尾行念头。
但不知是一回事儿,想知,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他在沈家几十年,当客栈掌柜,也有十数载。
这期间,他明悟的最有用道里便是,主子的心思,总比他们这些下人缜密,所以,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猜的不猜,才是正确的当差之道。
“若他们跟你问起,我们的去向,你就告诉他,往燕京方向走了。”
柳轻心深吸了一口气。又往自己的肚子里灌了两碗茶,要再灌第三碗的时候,沈闻雷出手拦住了她。
“这么晚了,少喝些茶,早些歇息。”
“咱们明晨出发,到傍晚,就能到周庄。”
“在周庄,他们便是再来那么多人,也伤不了你们。”
沈闻雷是知柳轻心过往的。
在听到哱承恩自报家门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些计划,是不得不变了。
所幸,剩下的官道,都是在白天时,商旅往来密集的好路。
他们明日,多行少歇,便可保一路无虞的,直达周庄。
“戚伯,使人准备些干粮,把马匹也喂好。”
“明天,天一放亮,我们便随第一批送货的车队,往周庄走。”
沈闻雷终究是个在朝中为官多年的人。
之前,还曾因过于耿直认真,多次遭对手携私报复,置身险境。
面对不利局势,他冷静沉稳,只三言两语,就安抚了在场所有人的紧张。
将戚伯和沈墨送出门口之后,沈闻雷才回转身,看向了站在柳轻心身边的语嫣。
“嫣儿。”
“爹爹不知,你是从哪儿学了这一身本事。”
“但你不说,爹爹绝不强问。”
“对爹爹来说,你能回来,就已是老天最大恩赐,奢求太多,便是不知感恩了。”
说罢,沈闻雷缓步走到了桌子旁边,将放在桌子中心的芝麻糖,往柳轻心和语嫣的面前推了推。
“还有轻心丫头。”
“从你唤我父亲开始,我就是你的父亲了。”
“为这一声父亲,我沈闻雷哪怕倾尽平生所能,也绝不会推卸为父之责。”
“你之前所历险恶,我曾自鸿雪那里听说一二。”
“但我希望你们知道,纵你们的父亲,不及你们神通广大,他也愿是,为你们遮风挡雨的荷叶伞,他不粉身碎骨,便无人能伤你们一毫一发。”
自燕京走来的这一路,沈闻雷想了很多。
关于柳轻心,关于语嫣,关于沈家。
他发现,要把柳轻心当自己的女儿对待,将一碗水端平,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难。
她跟语言两人,长的有太多相像了,相像的宛如,柳轻心真的是他死而复生的大女儿。
“父亲多虑。”
柳轻心的肩膀,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她缓缓抬头,看向了站在与他一桌之隔处的沈闻雷,对他露出了,自听到“哱承恩”这个名字之后的,第一个微笑。
“所谓世道险恶,多是人心贪婪所致。”
“只消遇事时,多几分当心谨慎,谋事时,少几分自以为是,总也不至于,身陷囹圄,难以脱身才是。”
说罢,柳轻心拈了一块芝麻糖,送进了自己嘴里。
芝麻糖很甜。
虽然,嚼的时候,带着些许芝麻糊了的味道,比饕餮做的最难吃的点心都不及。
但这像极了,她师父说的,家的味道,被亲人护在身后的,温暖的味道。
或许,这就是父亲罢。
在你风光无限时,安静沉默,在你遭遇为难时,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