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重的口气,跟奶娘杨氏说话。
虽然这些年,他们的关系已疏远了太多,但对杨氏这个,用奶水喂养了自己的人,陈皇后还是保持着起码的尊重。
当然,除了这次。
陈皇后是个脾气平和的人,无论是跟下人,还是隆庆皇帝的其他妃嫔。
像现在这样,搬身份出来压人的时候,在她已渡的这些年的光阴里,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
能被家中主人,遣给嫡小姐当奶娘的,怎也不可能是个傻子。
此时,见陈皇后动怒,奶娘杨氏顿时变蔫儿了下来,忙不迭的双膝触地,给她磕起了头来。
她是奴才。
就算成皇后一口一个“奶娘”的唤她,也改变不了,她是陈家的家生子,这个事实。
倘陈皇后恼了他,着人将她送回陈家,那等待她的,便只余死路一条。
尽管,以她对陈皇后的了解,并不觉得,其当真能做这么绝情的事来,但命这种东西,生来就只一条,一旦失去,便难再寻回了。
不是谁都有德平伯府嫡小姐的好运,能得那位准王妃妙手。
而且,即便有那好运,能摸一把鬼门关再回来,现如今,那位能把人从鬼门关里拖回来的准王妃,也还下落不明着。
她不敢赌,也不认为,自己有必要赌。
“速去速回。”
“倘耽误我大事,可休怪我翻脸无情。”
低头看了奶娘杨氏一眼,陈皇后深吸口气,转身往书架旁边走去。
她无意吓唬奶娘杨氏。
但现如今,情景不明,多方势力虎视眈眈。
倘她还像以前般,不懂低调做人,以她手中现有的手段,可没把握,能给保她周全。
毕竟,有价值的人和没价值的人,总也不可能享相同厚待。
隆庆皇帝患病卧床,连脸面功夫都不愿再跟她做,又怎可能还有闲心,给她庇护,使人帮她料理麻烦。
“是,娘娘,老奴这就去。”
听陈皇后不打算跟自己追究,奶娘杨氏忙不迭的跟他磕了个头,爬起来,小跑着出了门去。
银匠。
宫里最好的银匠。
天知道他们家娘娘,这到底是犯了什么失心疯!
等事情办好,她可得尽快往陈家写封信去告诉,以防老爷没有准备,被她的胡闹,弄的措手不及!
陈皇后没目送自己的奶娘杨氏离开。
她的眸子,像是被书架上的某物黏住了,而她目光凝聚的地方,却空无一物。
至多明天,陈家就该来人跟她问询,这般做法的因由了,她不能沉默不语,亦不想跟来人实话实说,所以,必须赶在陈家来人之前,想一个能说服她父兄,不对她横加干涉的理由。
此事,关系她余生,是否能过安然日子,而是否能过安生日子,她的母族,确切的说,是她的父兄,是不会在意的。
他们要的,只是于家族有利。
她相信,若她能有德平伯府的李妙儿那般价值,她的父兄,一准儿会毫不犹豫的,让她为家族“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