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的母族,真真是让人着急!”
装得义愤填膺,压低了声音,一股脑儿把之前背好的词儿念叨出来,初一已是后背泛出了冷汗。
沈家少爷,不知猫在德水轩的几楼瞪着他。
今晨刚到的顾落尘,也不知藏身何处。
可人见不着,威压却都实实在在,他们家三爷,真真是要把他往死路上坑啊!
“这是说的什么话!”
“身为三爷亲侍,不思为他分忧,却于背后,非议他心仪之人,府里管家,便是这般教你规矩的么!”
若放在寻常,李岚起定要对初一示好,象征性地说几句翎钧胡闹,以期将来,初一这个亲侍,能在翎钧面前帮他美言。
但在出门之前,段氏刚刚跟他交待了这种可能,还特意叮嘱他,面对这种情景,该如何应对,李岚起既已应承了她,自是要依着约定来做,不可能再临时起意。
“你告诉三爷,我突然记起,还有些琐碎人情,未来得及周全,今日晚些时候,再去府里谢罪!”
李岚起突然觉得,自己夹着尾巴做人多年,从未像今日般畅快。
他虽不擅武技,却依旧该是个横刀立马的武勋,而非唯唯诺诺,为了些蝇头小利,就对人卑躬屈膝的伪君子!
李岚起恍然发觉,这些年,德平伯府这块砾石,竟是把他打磨成了这般没有棱角的模样,这昔日里,他最是厌恶的卑贱模样!
从车前解下一匹马,李岚起纵身跃上,扯了缰绳,就准备离开,却没料,未及他驱马行至德水轩前的吊桥,便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自天而降,挡住了他的去路。
“李少爷已经来了,便进来小坐一会儿罢。”
沈鸿雪笑着朝李岚起行了个揖礼,又做了个“请”的动作,“瞧时候,三爷也快到了,便是有琐碎事情处置,也总不差这一时半刻。”
见来的人是沈鸿雪,李岚起不禁一愣,继而便本能猜测到了,之前初一的言行,应是翎钧对他的考校,脸上不显,心里却是对段氏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又多了几分考量。
“沈少爷。”
李岚起翻身下马,对沈鸿雪抱拳还礼。
“既然,沈少爷说,三爷很快就到,那岚起就再多等些时候。”
李岚起深吸了一口气,抬眸与沈鸿雪对视,“王妃待岚起有恩,所以……言行多有失礼,还望沈少爷见谅。”
“这事儿,鸿雪会跟三殿下问个清楚明白。”
沈鸿雪笑着伸手,扶了李岚起的抱拳,回头看向初一,眸子里却已是彻骨的寒意。
“舍妹自幼顽劣,恐难登三皇子府这大雅之堂,倘三殿下为难,鸿雪使人回一趟沈家,将婚书送回来便是!”
之前,被远远地盯着,初一就已被威压慑得汗湿了背脊,此时离得近了,就更是忍不住双膝都泛起了软来。
初一做梦都没想到,沈鸿雪一介商人,也能有如此武技在身,想快速后退躲避,却未料,自沈鸿雪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竟似附骨之蛆般缠住了他的周身,让他再难动弹半寸。
扑通——
双膝触地,清脆冷冽,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