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人家怎么怎么称呼?”
经商之人,最紧要的本事,就是察言观色。
沈鸿雪是个优秀商人,自然擅长此道。
他佯装未觉老者与众不同,只冲他笑了笑,客气的跟他问询了一句。
“小老儿姓孔,是受家里晚辈相邀,来燕京喝酒的。”
“这一路行来,见了十几处村庄给田地撒施除蝗药物,对王妃甚是敬佩。”
老者昂首挺胸,毫无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垂暮姿态,在报出自己姓氏的时候,更是眉眼里都溢出了傲气。
在大明朝,姓孔的人,并不算多,但几乎所有姓孔的人,都与儒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虽然,大明尚武,但只要不是帝王蠢到极致,便不至于不明白马上打得了天下,却治不了天下的道理,朝廷里的诸多统辖政令官职,都需委任文臣,而只要是个文臣,哪怕只是为了明面上的客套,也都得尊称孔家的大儒们一声先生。
被孔家人称赞,是得文臣推崇的捷径,而“敬佩”二字,则是当今帝王,也未获过的殊荣。
“舍妹只是个寻常女子,年幼时得世外之人指点,才习得些悬壶之能。”
“念将嫁作人妇,无望再继师长之志,心中愧疚,才跟家里长辈恳求,盼以己微弱之能,解万民之苦,方不负昔日教化之恩。”
“怎敢承孔老先生‘敬佩’。”
沈鸿雪不知,这位孔老先生的出现,是有人提早安排,还是仅仅遇了巧合,然如今箭在弦上,已是只余不得不发。
以翎钧的本事声望,应还请不动这种角色出面,给柳轻心树立威望,可若是巧合,一个这样的人,又怎可能如市井之人般,跑来清吏司门口,看黔国公夫人骂街的热闹?
“愿以一己绵薄,为生民立命,便是世间男子,又有几人敢妄言以赴?”
孔姓老者笑着摇了摇头,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沈鸿雪的手臂,“倘我大明男儿,皆有王妃这般风采,何惧盛世不至!”
孔姓老者的话,引来了众人的议论纷纷。
大都是称赞柳轻心不让须眉的,少有几个,是叹惋她遭了歹人所害,纵于将来,能全身而退,也难再入皇家门庭,主一府中馈。
一辆青布马车在街角停下,赶车的小厮麻利地跃下马车,放下脚凳,使一支嵌了银丝的杆子挑了门帘。
一个小丫鬟先走了出来,跃下车椽,回转身,将手递进了车里。
李岚起的嫡妻段氏,一手扶了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一手扶了小丫鬟的手臂,踩着脚凳下了马车。
“未料一向清净的清吏司门口,也会有这般拥堵时候。”
“为舅舅指路经此,是云儿虑事不周了。”
段氏松开小丫鬟的手臂,紧了两步走近人群,态度恭谨的朝孔姓老者行了拜礼。
段家是书香门第,大明朝藏书第一的世家,虽自隆庆皇帝登临御座之后,便不得倚重,早显衰颓之象,但与孔家,却从未生分。
这位孔老先生,既是段氏的舅舅,又是她的启蒙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