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不敢南下。”
郤山折起报纸笃定地说道:“这张报纸写的非常好,匈奴人在边境盘桓月余毫无动作,右贤王所部被陇西边军压在边郡不能动弹,匈奴人的潜力都被消耗掉了。”
“书生意气罢了,相信他们的话不如相信我们自己的眼睛。”淳于敫淡淡的说道。
郤山立刻提出反对意见:“你别这么说,这个人的理论虽然很简陋,但是仔细分析还是有道理的。”
淳于敫反驳道:“那他有没有说过三十万匈奴骑兵盘踞边郡,给边境带来多大的骚动,给各地的交通带来多少麻烦,边郡一直处在战备的状态会影响到农耕、畜牧,汉民不敢出去放牧,不敢放心耕作土地,战备持续半年对匈奴人损失寥寥无几,我们的边郡受到多大的影响?”
“这是有必要的损失,抵抗匈奴就必须承受一些损失。”
“说的好轻巧啊!几百万人衣食无着的损失你负担的起,一年不放牧不耕作就吃不上饭,两年不耕作不放牧就全要跑到大漠里当匈奴人,三年不要关东失守关中告急,天下烽烟四起你负担的起!”
郤山被反驳的哑口无言,半晌喃喃自语道:“应该没有这么严重……”
“不严重?之前大半年的时间,我就驻扎在云中郡辅佐郡都尉处理军务,每天受到边郡受到的大小袭击数十次甚至更多,你要知道去年匈奴主力受到重创就在那前后之间,我去的时候恰好赶上雁门之战开战前。那整整大半年云中郡几乎没什么可做的,边民必须小心谨慎的放牧。谨小慎微的耕作,一有风吹草动就钻回闾里躲起来。那日子你过几天试试就知道了。”
淳于敫讲述自己在外见习锻炼的历程,原本每个人的见习经历都属于学校机密,但是凡是总有个例外情况出现,同个学院里交流也不是不可以说。
“那也过了吧!一年没吃的,不是还有内郡的粮草支援吗?再说真到那一步,相比汉军主力也出塞决战了。”剧信当个和事老把争吵的两个人回转过来。
“那你说我们就没有胜利的希望了?”
“不是,有还是有的,只要车骑将军统领汉军,匈奴人不战自退。”
“说的有理。但是车骑将军会统领汉军吗?”
“不知道,或许会……”
剧信疑惑地说道:“不是还有长平侯卫青在,汉军大将不少。”
“你和卫青很熟是不是?我建议你尽量少提卫青,此人主动和你们平阳侯府划清界限,不知道外边多少人在议论呢。”
“啊?还有这一说啊!”剧信悚然一惊。
“你回去问问大家都知道有这话,据说是几天前的廷议,卫青主动和车骑将军的座位拉的很远,他给出的理由是车骑将军声势太大,他只是一介小将不敢沾光。”
“这台过分了!他怎么会说这么过分的话。他明明应该知道君侯的处境不妙……”
“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在躲灾呀!”
类似的争吵发生在太学的每个角落,很多人坚信汉军必将胜利,但也有不少人持反对意见,反对者最有力的反驳是汉军无大将无精兵。支持者则会提出长平侯卫青,于是双方就从正常的用兵大将吵到私人品德上。
激进的学生指责卫青私德有亏,车骑将军大力栽培他。把他的姊姊送到未央宫当上夫人,事到如今车骑将军有难不救到也罢了。竟然像躲灾祸似得跑的远远的不敢碰一下,这样的行为简直是身为将领的耻辱。特别是车骑将军在军中和民间的威望特别高的今天。
卫青突然变节带来的冲击还远未消散,有人因此伤心失望,有人在愤怒的斥责,也有人为此大惑不解,当然也有人欣喜不已。
时隔多年,再次造访改造一新的未央宫。
未央宫树立起一座三十丈高的观景台,建章宫四十丈高台的仿制品,天子似乎很喜欢居高临下俯瞰长安的感觉。
“每次我站在这里,都会感受到天下的力量,掌握四千多万子民的神奇力量。”
刘彻神采飞扬,这是他执政的第七个年头,建元新政随着那个旧年号一起随风飘逝了,天子用新年号元光,六年一轮转符合汉家年号更迭的习惯,新的年号恰好赶上太皇太后的离世为一个时代划上完满的句号。
曹时说道:“陛下千古明君,开万世之基业,臣能辅佐在陛下身侧是无上的荣幸。”
天子哈哈大笑道:“车骑将军说话越来越有趣了,朕很喜欢,非常喜欢!”
笑过一场氛围又突然变的很压抑,君臣二人静静的欣赏着长安的街景默不作声,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处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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