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灞水河畔是贵族们举行午宴的绝佳地。
这一日,列侯大会于此,名义是预祝车骑将军回返陇西的送行宴。
曹时携带家眷三人前来赴宴,孕中的刘婠和卫君孺只露一面就去休息,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陪同左右的刘陵。
樊它广举杯挤眉弄眼:“平阳侯好手段,拿下了?”
“舞阳侯说笑,我能拿下什么?”
樊它广哈哈大笑,须发虬结不修边幅,数年的操劳让他的双鬓斑白,苍老的面庞与掌权日久威仪相互交融越发凸显不凡,在座的列侯个个是人精,瞅着刘陵为曹时亲自斟酒的表情又怎么会看不出东西。
有些话不用说的特别清楚明事理的人都明白,早在几年前,有关平阳侯曹时与淮南王女刘陵的传闻就见于长安内外,那时候没几个人相信传闻所言事实,放着家里有个金枝玉叶的公主不去宠爱,偏偏去勾搭诸侯王女是不可思议的。
从伦理道德上也说不清,更何况还有更可怕的政治压力,当时在长乐宫的主政者是很讨厌曹时的太皇太后窦漪房,还有馆陶长公主刘嫖,再往下排才是太后王娡,这三位贵人都不能容忍曹时背叛阳信公主勾搭淮南王女,既是因为宗女的身份不能容忍,也是对淮南王身份的忌惮。
那一阵子谣言散去很快就没人再提,证明皇家相信曹时的清白,同时也因为淮南王女的消失而终止,直到被掳到南越碰巧遇到淮南王女刘陵。舆论到没有相关传闻,但是上层的贵族们都认为两人或许真会发生点什么。
平定三越。刘陵主动做起平阳侯的生意代言人,至少说明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今天的出现则是对她的承认。
刘陵主动起身向众列侯行下一礼,迈着青莲碎步直奔另一边的贵妇女眷席去,她的出现本就说明很多问题,就比方说曹时在用这个行动回馈给天子,相当于是对遮遮掩掩几年的矛盾彻底的公开化。
庄青翟盯着清澈的酒水问道:“公开矛盾的后果,你想清楚了吗?其实你可以做出更好的选择。”
“我有的选择吗?”
曹时举起酒盏向众人示意:“天子给我单选,安心做个太平列侯,我仍然是皇帝的亲族,他仍然可以叫我姊夫。但是代价是你们,以及军功爵就像这支酒盏……”
啪!
酒盏摔的七零八碎。
霎时间,偌大的宴会厅鸦雀无声,勋贵列侯,侯世子,侯夫人以及侯家贵女们像定格的油画,愣愣的看着碎成粉末的瓷片。
他们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形容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此刻的心情,说好的为平阳侯准备的送行宴。突然急转直下演变为可怕梦魇,到底他们是该矜持的拍手微笑,还是惊恐的尖叫大哭?
贵妇女眷们瞬间凌乱了。
她们远达不到列侯们磨练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镇定自若。更做不到侯世子们没心没肺毫不在乎的洒脱傲慢,她们吓的瑟瑟发抖。
一声惊呼,年过八旬的老妇人昏了过去。
侯夫人们手忙脚乱的去搀扶。贴身婢女七手八脚搀扶到平地上做急救,叫喊声与医工忙碌的脚步此起彼伏。
昏倒的是高梁侯郦疥的结发夫人。她本是高阳本地卖酒商人的女儿,秦末战争爆发前。郦食其曾经与其父关系密切,于是在双方儿女出生那年定下姻亲,算起来老夫人与高梁侯结婚也有六十多年。
郦疥没有动弹,此刻他也被曹时大胆的动作震惊了,以往只有列侯们瞎嚷嚷,平阳侯从不会发表任何越界的言论,今天终于袒露真意了。
“平阳侯,你下定决心了?”
舞阳侯樊它广站起来,宽厚的肩膀紧紧绷着,就像伺机飞扑猎物的猛虎,提高嗓门重复着看似无意义的询问。
一众列侯从震惊中醒悟,赫然察觉今天的宴会非同寻常,平阳侯要借宴会表达自己的意志,那么他所要传达的意志代表什么?更激烈的碰撞,更血腥的杀戮,就像四十五年前做过的一样,亦或是某些不可知的决定。
放眼望去长安贵胄们表情丰富,紧张的握着双手,震惊中带着深深的忧虑,双目中迸发着的期待难以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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