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归根结底,应该是一件事,或者说,一个真相。
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我梳洗了一番,走到门口,阳光正好照在脸上,暖融融的感觉让我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接连几天的阴雨让每个人的心里都感到一种不舒服的阴暗,太阳一出来,连同心里一些晦暗的情绪都被驱散了似得,素素拿了早饭回来,看见我站在门口一脸明媚的表情,笑着说道:“大小姐心情好像不错?”
“好像是的。”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母亲留给我的谜团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开,但我有一种感觉,我离真相,真的已经很近,很近了。
只是,如果真的要走进那个真相,我希望是和轻寒一起。
可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刘漓把我的话带给了他,他会回来找我吗?
这样一想,心情不免又有些沉重了起来,素素小心的看着我蹙起的眉头,说道:“大小姐,有什么事都先过来吃了早饭再说吧,吃饱肚子要紧。”
我回头看着她摆在桌上的简单的饭菜,笑了笑,然后走过去坐下,吃了两口才想起来,今天跟那位住持说好了要去看我娘的长生牌位,最好就是现在过去,所以我又接连的扒了几口饭,素素一看我这样子:“大小姐小心别噎着。”
“我没事。”
我匆匆的吃完了一碗饭便擦嘴起身往外走。
不一会儿,就到了那位住持的居所外面。
这一路上仍旧没有看到一个人,显然那住持还是很小心的,不让别的道士出门免得撞上裴元灏露了马脚,这两天我也习惯了这里的安静,不过今天却有些不同,还没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训斥的声音,走到门口一看,是那个小道童站在他面前,正低着头噘着嘴挨骂。
“成日价就知道玩玩玩,正事不做,连一点东西都看不住。”
“师傅,我知道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东西丢之前怎么不知道错?”
“师傅,那些人来的时候,大家都躲着保命,谁还顾得上观里的东西啊。再说了,也就是些地霜、石留黄,山里开矿的人有的是,若没了,再找就是了嘛。”
“你——”
那道长被气得脸都黄了,花白的胡须不断的颤抖,抬手就要打,可一抬手,又实在打不下去,一口气上不来差一点厥过去,倒是把那小道童给吓坏了,急忙扶着他坐到蒲团上,不断的给他抹胸抹背顺气,说道:“师傅,师傅你消消气。”
揉搡了好半晌,那住持才缓过一口气来,恨恨道:“你就恨不得气死我,你就舒心了!”
“师傅,徒儿不敢。”
那道童说着,急忙跑到他面前去跪下了。
我站在门口,就有些尴尬了,原本只是想要来找那道长带路,去拜一下我娘的长生牌位,谁知却碰上他训斥徒弟,看来,应该就是之前五叔公他们来这里搅乱了人家的清静,也弄丢了东西。
这下,我是继续留在这里等着,还是——
心里还犹豫着,就听见那住持苦口婆心的说道:“你也不小了,师傅跟你的师叔们年纪都大了,将来要是撒手丢下这臭皮囊一走,你这样瞻前不顾后的,该怎么办?”
“师傅……”
那小道童大概也听了不少这些话,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却还不能不跪在他面前顶头听着,我一看这架势,大概还要念叨不少时间,便索性先退出去。
等过一会儿,再来找他吧。
回到房间里,素素才刚刚把碗筷都收拾了,刚刚吃得太急,胸口也有一点哽,我便自己去倒了杯茶,才喝了一口,查比兴就来了。
“大小姐起得这么早?”
“你怎么过来了?”
他走到我对面坐下,看着我的眼睛,微笑着说道:“大小姐虽然睡得晚,不过精神还是不错的。”
我知道,他肯定已经知道我昨晚去住持那里谈到半夜,对他倒也不必什么都隐瞒,我笑着说道:“也还好。”
他说道:“皇上跟父亲说了,想要今天就离开这里,去铁家村。”
“离开?他说的?”
“是的。”
“那,世伯怎么说?他还有伤在身呢。”
“父亲倒是答应了,他的外伤已经好了不少,而且药老就在铁家村,如果能出去让他给父亲看看,对父亲的伤是有好处的。”
看来,裴元灏已经说服了查林。
虽然知道这件事必然是得到了轻尘的默许,裴元灏也一定是势在必得,但真正发生了,还是让我有些如鲠在喉,我捧着碗,看着里面只喝了两口的粥,慢慢的放下了碗筷。
查比兴看着我:“大小姐是不是还有犹豫?”
“……”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的笑道:“有犹豫也没用了。”
“……”
“也罢,出去的确对世伯的伤有好处。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父亲的意思是要走的话就尽量早一点,因为山里的天气说不清楚,尤其最近快要到了大坝泄洪的时候,经常雨水是说下就下。”
“这样啊……”
我到底也是从小在西川长大,知道这里的天气,雨一下起来就麻烦了,而且那条山路原本就不太好走,若真的再碰上雨水,出去还是一件麻烦事呢。
其实,裴元灏想要快一点离开倒是好,看他一出现就把这里的道士们吓得闭门不出的样子,也真是作孽,好好一个道观反倒成了鬼宅一般。他越是在这里停留,这些人越是惶恐不安,早一点离开,是放人家一条“生路”。
于是我点头道:“我知道了,那我们都开始准备吧。”
原本算着时间,可以中午再出发,这样走出去仍是傍晚,还能赶上吃午饭的时间,而我还有时间可以去拜母亲的长生牌位,可是才刚过了巳时,外面就有人传消息进来,铁家村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