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一世,这么大的恩德他不敢默默无闻的苟活于世,既然老天待他不薄,他当然要为天下万民谋下福祉,这样方能扯平了。
韩缜不可谓不狡猾,此道不同便转换手法,男人很少没有不爱权利的,他相信他的季惟不是权臣,但是他同样也清楚他的学识抱负,世族官家很少有男子愿意受祖宗的荫庇苟活的,唐季惟受着与韩缜同样的教育,不可能教出两种结果来,韩缜对他知之甚深。
唐季惟被任命为一品钦差大臣,受皇帝所托查处淮南盐课。一时淮南风云突变,百姓尚察觉不出变化,但有着敏感的政治嗅觉的人都应该知道,唐季惟大刀阔斧的拿下了两江总督夺了淮南驻军的兵权,其后必定是有着皇帝的默许,只要揣摩到皇帝的意思了,下面的人就好相应对策了。
唐季惟胆子颇大,拿着皇帝所赐的太祖御笔就开始闹上阵仗了,皇帝行宫周遭来回回打探消息
的,殿内络绎不绝进去的官员,时而被贬斥呵斥的官员惶恐的退出。
唐季惟此番举动自然是扰乱了淮南的盐课,拿下了淮南总督让江南的盐商人心惶惶,盐商靠着贩盐起家资本颇丰,自然是不愿意看到有人来插上一脚,多年的平衡被打破,而今唐季惟不禁插了一脚,还扰乱了秩序让私盐一下子跌价,盐商利益受损,自然是咬牙切齿的恼恨这位年纪轻轻的钦差大臣了。
唐季惟风尘仆仆的赶回行宫,韩缜早已在内室等候破久了,见着红色的衣摆旋转入门就眉眼含笑的抬头了。
“微臣给皇上请安!”唐季惟额上汗珠点点,眉宇之间皆是倦色。
韩缜放下册子,笑着让他起身,“干得不错,朕很满意!”
唐季惟揉按了一下眉心,李昇识趣的端来了圈椅,唐季惟疲乏之极自然是不似以往推却了。
“皇上满意了,臣可受罪了。据说外边黑市上臣的项上人头都已经喊上了数十万的价钱了,哎!”唐季惟叹气。
韩缜肃穆了脸色,说:“是朕考虑不周,让你费心操劳了。如今外面很是危险,既然完成了朕的任务,就不要再出去招人记恨了!”
唐季惟眼角全是笑意,说:“皇上忧心了,臣不过是随意一说哪里就当得了真了,要是人人惜命那还有肯为皇上卖命为百姓谋利之人吗!”
朕唯独惜你之命。韩缜话到嘴角又咽了下去,话锋一转便说:“如今阵仗已经被你闹大了,接下来就是坐收渔利之时,是该朕动手的时候了!”
唐季惟略微沉思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皇上,臣在办案期间与各位盐商周旋,也接触了不少淮南本地的官员,臣以为淮南盐课并不是此地官商勾结的成果,必然还有京中之人相助,皇帝的一言一行为何传到了千里之外的淮南?为何每次下来查处私盐的官员都无功而返,臣觉得有待商讨!”
韩缜说:“朕何尝不知道有人当面人背面鬼的糊弄朕,卿还记得上次你遇刺之事么?朕说过要还你一个公道,自然是不会空口白话的摆放着的!”
唐季惟惊疑,身体略微前倾,说:“难道皇上已有疑心之人?”
“不错!”韩缜眉峰耸立,眼角寒光闪现,“朕登基数载已有人按捺不住,若非是触及到朕的底线,朕也不必深入虎穴周折南下了!”
唐季惟觉得冷汗涔涔,韩缜的心思缜密必然不是他能企及的,但是论智谋反应默契程度,他自认还是在韩缜面前当仁不让的。
唐季惟立刻就惊疑的说:“难道京中有变?”
韩缜说:“有人要造反哪,朕不离开京城怎么会让他有所机会行动?南下是一箭三雕的棋子,朕必定是要揪出幕后之手刽与天下的!”
唐季惟有些着急,他与太子的情分已非师徒这么简单,若是京中有变那首当其中的便是太子殿下受损,唐季惟怨怪韩缜年幼的太子坐镇京城,他不过才五岁而已,怎么能应对这些虎狼之心呢!
“你放心吧!”韩缜放柔了声音,说,“朕已经选好人选在京中布好棋局了,你安心便是,太子是朕的独子,朕必定不会让他深陷危险!”
唐季惟默然的点头,虽然有韩缜的部署他依然不是很放心,丞相和太师早已岁数大了,朝中大部分的官员和数得上号的王爷公侯都被带离了京城,独有京城驻军和皇宫的御林军,韩缜还有何所托之人可以任命如此重任?唐季惟暗暗思索,也为远在京城的太子殿下忧心不已,为君者定是要沉着大气,他惟愿太子能够有着他父皇的血性,临危不惧才是韩缜所需要的后世之君!
太子小片段
早上太子起来便没有见到老师,很是不高兴的撅起嘴巴抱怨,说:“本宫真是受够了!”
小竹子惶恐的拿着红色太子礼袍服跪下,说:“奴才该死!”
太子瞟了他一眼,说:“你和何罪能致死?”
小竹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想着太子突然就曝出了怨言自然是烦了伺候的众人,想着先低头认错总是没有错的吧!
“蠢!起来吧,本宫没说你!”太子扯过衣裳自己穿了起来,“老师不在这宫中,本宫觉都睡不好了!老师何时才能回来啊!”
太师走到了门口听到此言自然是嘴角抽搐,想问问太子殿下往日是如何入眠的,唐季惟这小子有如此蛊惑人心的本领?老子儿子都不放过。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小太子于人前还是很知礼冷静的,穿好袍子说:“起身吧!太师也太过着急了,本宫还未穿戴好怎么就破门而入了呢!要是太师是女子岂不是本宫唐突与你了!”
太师一把白胡子抖动频繁,虽然很想把太子殿下翻过来趴趴几下揍他屁股,碍于君臣身份,还是自己忍下了。
“殿下,臣今日要检查您的功课,您做好了吗?”太师亲切的问。
太子向着书桌努努嘴,说:“小竹子拿来过!”
太师翻阅了一番觉得甚好,殿下启蒙尤为重要,唐季惟性情颇好学识上佳自然是能引导正确的,太子的笔下已有宝刀出鞘之锋利。
“殿下天资聪颖,如此今日就开新课了!”老太师摸着胡须笑着点头。
太子摇头,说:“本宫还未用膳呢,待用完早膳再上课吧!”
太师说:“殿下所言有礼,是臣思虑不周了!”
太子穿好靴子,鼓着脸提了几下,说:“传膳吧,太师可用过了?”
太师一心想要教导太子,自然是天不亮就进宫等候了,如今皇帝不在,太子自然是重点保护的对象,他还未来得及吃早饭。
“尚未!”
太子殿下起身,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看着宋辞说:“太师一把年纪了还不注意保养,真是不爱惜自个的身体们,竟然还得本宫来忧心!罢了,随本宫一同用膳吧!”
太师身形晃动,天可怜见他真没有多老,只是显老而已啊!小竹子眼疾手快的相扶。
太子走到了殿门口还咕哝了一句:“一个两个的就喜欢蹭饭,老不羞!”
而太子殿下口中另一个人就是代太子监国批阅奏折的宋辞,早出晚归,宋辞得了这么一句褒奖,真是不好与一个五岁的娃娃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