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来见她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他眼里的无耐,痛苦,难舍和煎熬现在还历历在目。他说这婚事为父母所逼,东昌郡王依势压人,不得已才娶的妻此刻就在他怀里,指天发誓等着她平安生下孩子便要接她入府为平妻的男人,现在跟那个女人说,她不过是个玩物,是个贱人!
“不过以前出游里遇见,逢场作戏罢了,谁知那孩子是何人的种。你若看着碍眼,随便打发了便是,何必脏了自己的手,传到外面还要带累你的名声。”姜珩握着妻子的小手,微微一扬下巴,对着外面的下人说:“还愣着作什么,打啊!”
板子打在杜若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鲜血混着身下的泥水,污黑的颜色里泛出几许令人心惊的艳红。
“孩子……我的孩子……”板子打在身上的疼远没有腹部传来的痛楚强烈,那仿佛要将身体撕裂一般的痛楚将她的骨髓,神魂都烧成了灰烬,指甲深深插|进泥土里,直到嗓子里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杜若抬着头,死死地盯着姜珩和他新娶的妻子。
“这贱人,居然敢这样瞪着我,让人好生不快,偏你刚刚拦着,不让我将她的眼珠子挖出来!”
“不让她看你而已,这有何难?”姜珩看着妻子,笑得和煦,雨势渐弱,一缕阳光劈开云层,直直射在杜若的面前。
那个她托付了一生的男人,那个她为之孕育了子嗣的男人,就这么笑着走到她的面前,拔下头上的银簪,用温柔似水却又毒如砒霜的声音说:“叫你别看了,你偏要这么不识好歹。”
无法忍受的剧痛中,世界刹那间变成一片血红,继尔沉入永夜。
“啊!”惨叫声惊起屋外林间的鸟儿,扑啦啦飞离了枝头。身体如撕裂了一般,腹中阵阵的剧痛,热乎乎的液体从下|体流出来,有个什么东西挣脱了她的身体,随着那剧烈的疼痛一起涌了出来。
“是个成了形的男胎!”从她身下将流下的胎儿取出来婆子拿了从杜若身上撕下来的破布将死胎包起来,捧与姜珩夫妻看。
“拿走,这么个腌臜东西居然也敢拿来给我瞧,一团烂肉,没得恶心死人!”
“可是……世子,这该如何处置?”
“随便找个地方扔了便是,快些拿走,别再让夫人看着了。”
孩子,我的孩子!娘还没来得及看你一眼!濒死的杜若这一刻突然涌出了气力,挣扎着向着姜珩的声音传来的方向爬去。
“给我,给我!”她的嗓子嘶哑,原本如黄莺般的美妙声音如今变得有如老鸹,刺耳凄厉。
“滚开!”姜珩抬脚将她踢开。
“打,给我继续打!打死这个不知羞耻的贱种!”世子夫人尖叫。
“姜珩,那是你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啊!”
血花飞溅,杜若已感受不到丝毫的痛,她的心里,只有恨,无边的恨:“我父兄不会放过你的!”
“你父兄?他们早就在进京的路上死于流匪之手,好像都是死无全尸呢。”女人嚣张而恶毒地恣意笑着,“你们杜家死绝了,知道为什么吗?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不知羞耻妄想嫁入侯府的贱人!”
“姜珩!”杜若挥舞双手,血流满面,姣好的容颜如今已成恶鬼,她嘶声叫着:“姜珩,你这忘情负义之辈,为了攀附高门而背弃盟约,你灭我杜氏满门,害我腹中幼儿,我杜若便是作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啊!”世子夫人怒道,“狠狠地打!直接打死了,扔到乱葬岗子去!”
乱葬岗,乱葬岗……北方最大的商户,传说家财可以填满大齐的国库的杜家就这么没了!杜家的大小姐,曾经名动天下的杜若如今只落个乱棍打死,被扔到乱葬岗,连领破席也得不到的下场。
为什么?为什么?我杜若到底做错了什么?!
老天你何其不公!我不服,不甘心,不甘心!
姜季廷,我咒你与那毒妇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云层散开,金色的阳光洒满了这填满泥水与血水的小院,杜若静静地躺在那里,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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