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车行了一段路,苏时征终于忍不住小声地叫了一声。他不知道姐夫和大哥之间的恩怨,也不知道刚才在那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可是周习盛那么凶神恶煞,又拔了枪,情况肯定很严重。
他看到姐夫嘴角挂了伤,心里的歉疚就更盛了。
“姐夫,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这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对不起,对不起。”苏时征见姐夫不理他,又把手放到了他的腿上轻轻地摇了摇。“姐夫……。”
周习坤单手开着车,不想理他,可是为了制止他无休止地这么说下去,克制了音量,绷着脸,侧过头道:“算了。”
苏时征挺泄气,他本来只是想与姐夫亲近亲近,却事与愿违。姐夫冷冰冰地态度,就算嘴里说是“算了”,可心里并不是这样。可除了道歉,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弥补。
苏时征心里有疑问,可是他不敢问。他想说话来打破僵持的沉默,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抖抖索索地去握周习坤的手。他本来就是小心翼翼,所以动作迟缓而怯弱。可手指刚触碰到姐夫的手背,周习坤就陡然快而大幅地甩开了他的手。虽然苏时征一直提心吊胆有心理准备,可周习坤的突然爆发,还是吓了他一条。
“别碰我!”周习坤那个目光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简直不像是人的眼睛,而是深林里野狼,冷绝森森。这个目光让他觉得陌生,可并不是第一见。在小红楼的烟榻上他曾经见过。而现在的则更狠更冷。
“姐夫,你还在生我的气吧。我知道我错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你大哥他为什么要打你?”苏时征被他吓得声音都发颤了,脑袋靠过去想看看姐夫像是流血了的嘴角。
谁料周习坤却咆哮道:“你能不能安静一会?”
苏时征真的怕了,缩在角落里不再敢说话。
以后的日子,他都过得谨小慎微。谨小慎微地说话,谨小慎微地讨好周习坤。周习坤已然冷静下来,恢复了平常的温柔,可是之间的生疏,苏时征不笨,他感受得出来。
又过了几日,周习坤干脆带着苏时瑛搬回了自己家。其一总是带着老婆住在娘家毕竟不是个事,二来他要做的生意是不能让苏家知道的。而直接原因就是要避开苏时征。周习坤本来是为了白闻生才留下的,可后来搅入一个小舅子,继续呆在苏家也没什么意义了。
这下苏时征是真的急了,他真正发现事态已经发展到难以挽回的地步了。他无能为力,只能沉沦在了鸦片与酒的花花世界,企图忘记自己犯下的弥天大错。
一夜,他又和一群狐朋狗友,喝了个烂醉如泥。严秉林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苏时征拖到小红楼的榻上躺下。苏时征酒品不好,一喝多了就喊喊叫叫。这时候他干脆抱着严秉林的胳膊猛哭起来。
严秉林被他撕心裂肺的嚎啕,弄得一个哆嗦接着一个哆嗦:“怎么了这是,你哭什么啊?”他有心想把苏时征的手从自己胳膊上弄开,可是掰了这根手指,另外一根又缠了上来。
“我我姐夫不要我了……。”苏时征鼻子与脸颊哭成了粉红色,眼泪鼻涕地全蹭在了严秉林的袖子上。“我姐夫真的不理我了。”
“为什么啊?”严秉林对苏时征酒后吐真言的事觉得匪夷所思。不是哭大姑娘,而是哭自己姐夫。可是他一问,苏时征又没了声音。
严秉林低下头盯着他,诱哄着问:“你喜欢你姐夫?”
苏时征不回答,只是抬起脸带着满脸的泪痕,痴痴而痛苦地笑了一下。
严秉林又琢磨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姐夫那么好?”
“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了……他喜欢姓白的……。”苏时征间歇性地突然喊叫又爆发了,使劲摇晃着严秉林的手臂:“是我对不起他.……对不起。可他不肯原谅我了…………。”
严秉林听他这不知真假的醉话,一头雾水将信将疑,从一旁接过烟杆,将烟嘴凑送到苏时征的嘴边:“唉,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来,来,抽一口,抽一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苏时征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托着烟杆就开始抽吸,眼前是烟熏缭绕,他整个人也像是要腾云驾雾,轻飘飘地要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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