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两个孩子交由宗室命妇抚养,她听闻后大骂不已,是年家逼死了她的儿子,还要拘着她的孙子。
乔芷来看这东宫太后,一照面,徐太后就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别得意,迟早轮到你的儿子,我们大魏完了,完了……哈哈……”
乔芷的心头狂跳,胶州王如何死的没人知道,只知道他死得出奇,她也怕下一个会是她的儿子,肩膀被人一拍,她吓得跳起来。
“六姐姐怎么如此胆小?”乔蓁道,婆母盛宁郡主宁可在家带三个孩子,也不来管这一摊烂事,所以能担待的自然就是她。
“原来是七妹妹。”乔芷硬扯出一个笑容来。
徐太后看到乔蓁就激动起来,“来呀,来呀,你不是也要整死我这个老太婆吗?哀家不怕你,哀家是太后,有神明庇佑,不是你这个哪来的孤魂野鬼可以对抗的?”
“太后疯了。”乔蓁只是冷冷地说了这四个字。
一旁的御医立即接话,“世子妃,徐太后需静养。”
“都听到了?”乔蓁再问。
一群宫娥太监跪下领命,“奴婢(奴才)晓得。”
“六姐姐,我们回去吧,让徐太后好好静养。”乔蓁拉着乔芷离开。
徐太后又开始骂了起来,随着身后的宫门一关,徐太后的骂声再也没人能听到,不过至此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徐太后疯了,连她娘家的人都没有人敢过问半句,永定王府的权力如今都到了滔天的地步。
乔太后也在不久后表示身休不适,减少了宫中活动,她现在每夜都睡不安宁,就怕天一亮会身首异处,也怕儿子会早早丧命,曾经她不怕,如今却是得到越多就越害怕。
北冥皇室的残余力量,年复并没有送走,在这节骨眼上他是不可能向西凉国示弱,不过也没由得他们四处走动,而是拘禁在京城的府邸里面。
他们被关起来,自然心有不甘,来时也带了不少人,如今却是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等到萧家的人找上门来,北冥皇室的残余力量立即答应合作,条件是要帮他们复国,光复北冥,萧家的人自然应承,他们也要借助北冥皇室残余的有生力量。
永定王府。
“真是异想天开。”年复笑着将那条消息放在火上烧掉。
盛宁郡主走近他,居高临下地从后面揽紧他的脖子,舔了舔他的唇,“我的王爷,你打算怎么办?”
年复一把揽上她的腰一个旋身让她坐到他的大腿上,伸出手指轻划她嫣红的嘴唇,“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哦?”盛宁郡主挑了挑眉,靠近他的耳边吹了口香气,“如果我还想看你自己……”
年复的脸一红,狠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恼羞成怒道:“休想。”那种事做了一次即可,再做就真的丢脸了。
“小气。”盛宁郡主斜睨他道。
年复抱起她就往床上而去,“我来侍候你。”
盛宁郡主两手抵着他的胸膛,“王爷,你真的想要让我一尝当皇后的滋味?”在知道夫家的打算后,她也几宿没睡,甚至只愿带孩子们,把宫中琐事及府里杂事都扔给了儿媳妇一人,她到底是姓刘的,眼睁睁地看着大魏一步一步走向分崩离析,而这人是她的丈夫,她再没心没肺也不可能做得到无动于衷。
年复知道她处于天人交战的一刻,整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一直等她开口,有些话憋在心里永远也没有说出来的好。“盛宁,我知道你为难,可这是惟一能保存刘氏与我们年家的方法,不在两方必死一方,你忍心看到徽儿与凛儿、凝儿长不大?或者时刻活在悬崖的边缘?我做不到,他们都是我的血脉延续,身为父亲与祖父,我有义务要给他们一个安全的环境成长,而不是时刻提着人头。”顿了顿,“到了这田地,位极人臣的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一条,与其自家担心受怕,我宁可让别人担心受怕,无论如何我要做抓刀柄的那一个。”
盛宁郡主的神情一顿,两手圈紧年复的脖子,每一个决定都不是容易下的,想到三个孩子的可爱,再想到长子夫妇与小女儿,在躺到床上时把头埋到年复的怀里,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爹临终与你说了什么?”
她爹一世精明,估计是临终猜到了点什么,才会撑住一条命等彻儿回来。
年复这回没有隐瞒她,而是一五一十地告知。
盛宁郡主得知老爹也认可了年家的作为,大魏果然气数已尽,年复娶了她,而儿子娶了东陵国惟一的公主,她们婆媳二人都是能帮年家稳定住大局的人,这果然都是天意,难怪在几百年前就有人做了这样的预测,天机不是人人都可以窥视的。
一笑之后,她吐所如兰地与年复道,“现在,爱我,我要你。”
年复知道她想通了,啄吻了一下她的红唇,“遵命,太座大人。”
屋子里一时间春意盎然,香浓迷人。
乔蓁却是在灯下看着账簿,又是一年年关将近,府里的事情颇多,处理完时已过了子时,伸了个懒腰,想到爹娘写来的信,她又坐在灯下一一回复,燕飞很是想念她与外孙们,只是还没抽得开身过来看望一番。父亲的信倒是理性得多,把天下大势都说给她听,尤其是叮嘱她要让女婿赶紧结束义军的事情,不然只怕阮星宇一出兵,有他牵制,只怕也会腹背受敌。
提到义军,乔蓁知道论兵力与能力,乌合之众的义军不是朝廷正规军的对手,只是他们煽动苦难的老百姓加入,才会在补给充足的情况下将战线拉长,要打败义军,关键还是在人心。
乔蓁思索了一番,结合自己在现代时所知的历史经验,老百姓要的并不多,只要能填饱肚子谁还愿意造反?
她重新铺开一张白纸,挥笔直书。
一个时辰后,凝雁进来:“世子妃,天色已晚,还是歇息为好。”
“不碍事的,如果孩子哭闹你再来禀报我,没事不要进来。”乔蓁手中的笔顿了顿,抬头看向凝雁道。
凝雁不知道主子在写什么,只是怕熬夜她吃不消,不过见她又低头写起来,惟有暗叹一口气先行退了出去。
天露鱼肚白的时候,乔蓁才停下手中的笔,拿起自己所写的看了看,这才满意地放下,起身伸了个懒腰,到铜盘前用水拍拍脸,冰凉冰凉的水果然很醒神,擦了擦脸,这才将墨迹干了折子收好,放到袖中。
她踏出暖阁,先去看看里屋的孩子们,凝雁睡在了孩子小床的脚踏上,明显是昨晚照顾得很晚,她拿起被子给她盖上,绕过她,查探孩子的睡眠状况,嗯,没有尿床,看来凝雁半夜给把了尿,孩子们睡得香甜,一岁多的孩子长得也结实,忍不住低头在他们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披上厚厚的氅衣,她推开门时天色才刚亮,仍有向分漆黑。
“世子妃,怎生起得这么早?”赶过来换班的代柔急忙过来请安。
“我要到公爹婆母的院子去。”说完,她就率先往外走。
代柔及两个小侍女急忙跟上,乔蓁没让备车,也不相在这个时候吵醒任何人,主仆几人的脚步轻盈,踩在雪上还是留下一个个脚印。
清晨起来打扫的奴仆远远地就看到一身红色氅衣的世子妃踏雪而来,犹如雪中的火红妖仙,不禁大为吃惊,忙避开一边给她让路。
乔蓁往手里呵了一口气,出来时匆忙倒是忘了带暖手炉,这天气还是很冷的,拉了拉身上的氅衣,这才觉得暖和许多。
进了荣华院,年初晴打着呵欠,看到大嫂一大早就过来了,忙跳过去挽着她的手臂,“大嫂这么一大早就来了?”
“我正好有事要找公爹。”乔蓁用冷手去碰年初晴的脸蛋。
年初晴头一缩,“真冷,坏。”
姑嫂两人笑闹一会儿,进到暖阁里面,侍女上来给乔蓁脱去沾到雪的氅衣,到外间去弄干。
屋里有烧地龙,倒是暖和许多,她来得早,只得年初晴陪她,年复与盛宁郡主还没起,没一会儿,奶娘抱来年徽,乔蓁的手捂暖了,招手让年徽到她的怀里来。
走路很稳的年徽说话还不太好,只是他认得乔蓁,很快就扑到她的怀里乱叫一通,乔蓁给他拉平整衣裳,这孩子与她的凛儿倒像是双生子,只差了个把月的两个孩子个头差不多,若非熟悉,大多人都会弄淆这两孩子。
“我看长大了他准后悔自己有这愚蠢的时候。”年初晴批评弟弟是半点也不含糊。
乔蓁笑道:“小孩子嘛,哪能计较这么多?就算我是嫂子,也是大他很多的嫂子。”在孩子的脸蛋上一亲,“是不是啊,徽哥儿?”往他怀里钻,逗得孩子呵呵直笑。
“宠吧,宠吧,宠坏了就知道味道。”年初晴似有几分吃味地道,这弟弟是完全抢走了她的风头。
“一大早的就到你们的笑声。”盛宁郡主从里屋笑着出来,后面跟着年复。
乔蓁与年初晴忙起来问安。
“怎么来得这么早?”年复看到乔蓁有几分意外,这儿媳妇一般不会在这大清早的时候到荣华院来。
“我有一折子要呈给公爹。”乔蓁将小叔子年徽交回给侍女,直接掏出折子恭敬地递给年复。
年复颇为意外,不过还是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折子,没有避开妻女,打开就看了起来。
盛宁郡主招呼着乔蓁一道来用早膳,责备地说了一句,这么冷的天没大事不要一大早过来,待午时天暖和些才活动也不迟。
乔蓁笑着道;“并不太冷,走着走着倒也暖和……”
年复原本只是随意流览一下,可看了一会儿后,当即神色一变,把册子一合,朝乔蓁道:“你随我到书房来。”
乔蓁一看年复的样了,就知道他对她的提议动心了,朝婆母略一施礼,这才起身随年复到书房去相商。
盛宁郡主也不在意,抱过儿子在怀,吩咐厨房做些合乔蓁口味的早膳,儿子不在家,她自然要替他好好照顾媳妇才行。
书房里,年复示意乔蓁坐到书案的另一侧,自己往大圈椅里一抛,“这折子都是你的意思?”
“没错。”乔蓁大方承认,“我写了一宿。”不待年复再问,径直道:“我觉得这义军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归根到底还是民心的问题,虽然他们内部矛盾不少,可光靠武力镇压只怕不是根本之策。造反派的首领完全可以用招安让其归顺,至于其内部的百姓,他们要的是田地,如果我们如他们喊出的口号那般,给予一部分农田,再以开荒者十年不交税号召他们回乡,改变政策,让他们得以生存,这样一来谁还跟义军混在一起?余下的乌合之众根本就不在话下,凭武力就可将其镇压……”
年复静静地听着乔蓁陈述,她可以说抓住了这起义军的命脉之处,之前他隐隐有想法,只是顾虑重重,在没有万全之策之前不可轻举妄动,儿子的意见与他一致,但此时看了乔蓁详细无比的折子,那最后一点乌云都拨开了。
他的脸上渐露笑容,:“甚好,我们年家娶到你真是家门之幸。”
“公爹谬赞了。”乔蓁谦虚道,“儿媳只希望战争能快点结束,夫君能早些回来。”
年复点点头,然后示意她出去,他要再看看折子化到具体的实施当中。
乔蓁恭敬地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到暖阁去陪婆母小姑小叔子等人用早膳,然后就回去抱儿子和女儿到户外玩耍,莫辜负了今天的好晴天。
过了年,她就收到了丈夫在前方给她的家信,信里大赞她的主意,更是表达了对她与孩子的思念,她把信来回看了数十遍方才舍得收起来,春天来了,也是时候要开始裁春衣才好。
正在这时候,她收到定波侯府送来的丧帖,当时还吓了一跳,不知这欧家死了什么人,一打开帖子方才知道欧博的正室欧徐氏死在了江南,一怔之下招人来问,方才知道这欧徐氏身怀有孕正要返回卫京,遇上义军,只能一尸两命一命呼乎。
心头一跳,她想到了嫁给欧博为妾的钱黛晓,忙命人备轿她要到钱府去一趟。
自从她坦承自己没有钱家的血统,钱磊虽然明面上没有疏远,可是却不如以往亲切,有事也不好再来麻烦她,血缘在某些人眼里可能真的是那么重要,不是人人都是乔维。
钱家的气氛很低迷,她的到来令其大开中门,钱金氏更是一身素衣出来迎接她,看到她下了马车,忙过去道:“世子妃怎么突然过来了?”
乔蓁看了眼这舅母,与她一边往里屋走,一边道:“我收到欧家的丧帖,欧徐氏死在了江南,不知道黛晓表妹可平安抵达卫京?”
一提到女儿钱黛晓,钱金氏就止不住地泪流,当初她如果不是贪那庶长子的名份,拉着她一块到京里,那么是不是女儿就能活命?“都死了,她与欧徐氏一道上京的,据她的丫鬟逃回来说,在车里,她与欧徐氏起了争执,这才惊动了经过的义军,发现两人的身份,当即就受辱而死了……”她的语音凄凉,“到头来她还是这样的命啊。”
乔蓁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内幕,不过想到钱黛晓的性子,这又不出奇了,惟有安抚钱金氏几句。
钱伟豪听到她来了,忙过来相见,乔蓁无钱家的血统又如何?他才不在乎,就冲着乔蓁还唤他一声三表哥,这关系就不能丢,谁都看得出来年家的气势正旺,这天下指不定还是人家的。
“如娘所说,这都是她的命。”他有几分薄情地道,妹妹本就丢人现眼,嫁人为妾也不是什么抬得起头的事情,严格说来他们家与定波侯府并不算姻亲关系。
“她的尸体也没回来,定波侯府也不给她发丧,老爷已下令,不给她设衣冠冢……”钱金氏抹了抹泪水道。
乔蓁再从钱家出来的时候,看了看天色,欧博连丧妻妾,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心情?不过依他与欧徐氏的关系,估计不会伤心,无非是战后再娶一个罢了。
马车刚起程,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话,她心喊停,掀起车窗帘子探出头去,却是钱磊,“舅父。”
钱磊现在听到她喊舅父都感到惭愧,毕竟不是亲生的外甥女啊,“我才刚回来,怎么走得这么快?吃过饭再回去吧。”
“家中稚儿还在等待,我就不多待了,过些时日再来探望舅父与舅母。”乔蓁道,最后还是道:“舅父也不要再恼黛晓表妹吧,逝者已矣,让她到了地下也能安息。”
为人父母者,又哪能真正不为孩子伤心难过?哪怕她犯了全天下最恶毒的罪。
思及现世的父母,乔蓁还是宽慰钱磊几句。
“唉,不提她了,自己造的孽。”钱磊神情呆怔道。
乔蓁与钱磊寒暄了几句,这才起程回府。
回到府里抱着大宝小宝在怀,亲亲他们嫩滑的脸蛋,这才感到心定不少。
宫里开赏花宴,乔芷一身华衣出席,两旁命妇都躬身行礼,每当这个时候,她感到一股荣耀与深深的恐慌。
盛宁郡主不出席这场合,乔蓁就是众命妇之首,哪怕她只担着一个世子妃的名头,在场的还有亲王妃只可惜与大权在握的永定王府没得比。现在早朝只是年复的一言堂,年幼的皇帝只是傀儡一个,坐在龙椅上的摆设,随着年复出征平叛,就更是政权军权两手抓。
就连御史大夫也没气,不敢瞎写一通,以往还能与永定王分庭抗礼的世家也逐渐收敛锋芒,或者干脆站到年家那一派的阵营去,魏国名存实亡。
所以,这样的赏花宴,巴结那个年轻的乔太后没有意思,徐太后发了疯,也没人当她是一盘菜,所以人人都具有眼界力地处处讨好乔蓁,如果将来年家夺权,乔蓁的身份只会高不会低。
“世子妃这头花真漂亮,哪儿订的?”有命妇努力刷存在感。
乔蓁笑了笑,“这个是我婆母昨儿赏的,改天我问问她。”
一句轻飘飘的话,让盛宁郡主赚了名声又显出自己的地位,这年家世子妃真会说话,众人都有几分猜度着,希望这对婆媳能来个大战就好了,要不然人比人气死人。
一时间,羡慕与赞扬的话就不绝于耳。
果郡王妃笑道:“我家大姑奶奶还真的娶了个好儿媳,这春宴她人没来,你却给她赚足名声。”最后拿团扇半遮面,“你婆母真病了?”
“劳舅母关心了,身体略有不爽而已。”乔蓁也低声回了一句,至于盛宁郡主的心病是什么,她也知晓,不外乎是那道槛有点难迈过去罢了,不过看样子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出席各大场合。
“那真可惜了。”果郡王妃叹气道,她也知道时局不好,丈夫每天长吁短叹,只是公爹临死时吩咐他们无论谁来拉拢都不要信,不偏帮不多事,自然能保得性命周全,要他们发誓切记。
所以顺王府面对宗室拉拢,萧太妃的游说,都能面不改色地回了一句,为父守丧,不宜多事。
“舅母何须叹气?”乔蓁笑道,“你过府去看望即可,婆母会高兴看到娘家人。”
果郡王妃却仍是意兴阑珊,想到年家的野心与刘氏的衰落,到底不想登门去。
另一边亭子里的萧太妃指了指众星拱月的乔蓁,朝乔芷道:“她们应该来巴结太后娘娘才对,与一个世子妃有什么好说的?王侧夫人,你说是不是?”
王侧夫人的眉头了是紧皱,与女儿道:“芷儿,这年家世子妃怎么能抢了你的风头?你才是宫里的太后娘娘……”
“娘。”乔芷大声唤了一声,看到母亲闭嘴,这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萧太妃,“太妃不用如此挑拨离间,我们是两姐妹,不会轻易上了太妃的当。”
萧太妃没想到乔芷如此不给她面子,站起来准备拂庙而去。
“太妃,礼数。”乔芷淡淡地道。
萧太妃年纪比乔芷大了一倍有余,却被她如此喝住,憋了一肚子气地行了个屈膝礼,“娘娘,臣妾告退。”
乔芷高傲地“嗯”了一声,一副不将萧太妃看在眼里的样子。
一旁的贵妇看到这一幕,都低语八卦起来,原来这年轻至极的太后与萧太妃不合。
待得人少,王侧夫人拉住女儿,“你怎么不给人家留点面子?”
“娘,你不懂。”乔芷严肃道,“我就要人人说我与她关系不好,她那人一肚子坏水,你别给她利用了,不然到时候会害死我的。”母亲到底难上台面,乔朱氏就不会如此耳根子软,“你别再说七妹妹的不是了,别看我这个太后似乎很厉害,其实不及人家一个手指头。”
她把话挑明,就是要母亲不要痴心妄想。
“怎么会?”王侧夫人不懂政事,她以为是乔蓁不知廉耻地借着女儿的名头出风头,现在才知道原来女儿还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这政事我与你说不通。”乔芷道,“我活了一辈子,也想要扬眉吐气一回,只是不知道到头来会不会害了自己与儿子,总之娘,你还是不要太嚣张为好。”
王侧夫人闻言,嘴角抿得很紧,她现在天天扫乔朱氏的面子,若是女儿真的有个在长两短,她是斗不过乔朱氏的,这会儿她也不得不重新思考定位。
乔蓁喝了点酒,去了一趟茅厕,出来时与萧太妃撞上,两人一时间都在路中间谁也不让谁。
“年世子妃,你挡了本宫的路。”萧太妃昂着头道,当年萧宁那事她们也是结下了梁子。
“怎么不是太妃给我让路呢?”乔蓁也不甘示弱。
“你别太嚣张。”萧太妃咬牙切齿。
“我就如此,太妃想怎的?”乔蓁还以颜色。
两人谁也不让谁,一个刚从茅厕出来,一个急着要进去,谁更能气定神闲,一目了然。
最后忍不住生理需求的萧太妃退开一边,绕着乔蓁走。
乔蓁冷冷一笑,“太妃果然识时务。”昂着头抬脚就走。
她身后的侍女与宫娥都急忙跟上。
“见鬼。”萧太妃怒喝一句,每一步都踩得极用力,她且忍着,再过一段日子她要将她千刀万剐。
乔蓁还没有回到宴席去,筱微从一旁闪身出来,朝她竖了个大拇指,“还是你厉害,将太妃气成那样。”
“我这是加速她的进化。”乔蓁笑道,“反正她要反,还是趁快点好,老不动手忒没趣了。”
不太听得懂她的话,但筱微有时候觉得乔蓁谦逊有礼,有时候却又能嚣张跋扈,就像刚才绝对是气死人不偿命。
萧太妃在赏花宴吃了瘪,回去后少不得要发作一通,砸了不少瓷器物件,冲儿子怒喊,“儿啊,你一定要当上皇上,给母妃好好出一口气。”
“母妃,放心,这江山是我们刘家的,绝不能拱手让给年家。”刘仁发狠地道,“这事我们依计划行事,一定能成功。”
萧太妃出发出一声冷冷地讥笑声。
乔蓁收到年彻从前方写回来的信,对于她提的策略,他在前方实施得还不错,有部分义军士兵放下手中的刀开始回乡耕种,不够实力的义军首领也有人同意招安,这起了一个示范作用,有一两股义军被瓦解,当然对于顽固分子还是没起到什么大作用,不过对于秩序的重建很有必要。
每一封家书后面,这个受过封建教育的男人都会不忘写上几句甜言蜜语哄她开心,她每次看到嘴角的笑容都可以挂上好几天,她穿越而来最大的成就就是调教了这么一个好老公。
红唇在信上“啵”了一下,起身踱到窗前,看着那明月,思念远方的爱郎。
江南兵营,欧博看到年彻正看着天上的月亮,“在想什么?”他盘腿坐下开始雕红萝卜,最近这是他减压的方式。
年彻不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想你的娇妻爱儿。”欧博有几分咬牙切齿地道,在他这个成了鳏夫的男人面前秀恩爱,实在太过份,当然他也没想到欧徐氏会那样就死了,谈不上心痛,却有几分失落。
“远桥,你对乔茵还没能放下?”年彻回头看他。
欧博一愣,提起这个问题,他丢下刻刀看了看天上的明月,“放下了,她都做得这么绝,我还有什么放不下?一切都过去了,我也不会再做那不讨喜的事情,等战事结束,我打算再正经娶房媳妇为家族开枝散叶,以前的就让它过去吧。”
是他的不珍惜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怨不得人。
“你能想通自是好的。”年彻拍拍他的肩膀,这回他总算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死心二字,“我打算再提拔章京,他在这场战役里面表现得有声有色,仗打得好,重要的是他收复的失地,百姓对他颇为爱戴,这就是他的本事,一个武将不失仁善之心,才是最好的。”
与章京相比,他欧博就表现得颇为失色,那座被围的城成了人间炼狱,易子而食不再是纸上空话,而是落到了实处。
“我没意见,在这场战役里面我犯了错误。”欧博老实承认,所以对于青云直上的章京,他没有嫉妒之心。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年彻道,“接下来我们还要面对硬仗。”
欧博的神情一肃,他定波侯府只有紧跟着年家才能立于浪潮的顶端,此刻他不再执着于儿女私情,对于他来说没有比建功立业更吸引人心的。
这日,盛宁郡主要给顺王爷做最后一场法事,乔蓁也陪她一道前去,留下了年初晴在家看管着三个孩子,惹得年初晴噘起老高的嘴。
马车里的婆媳二人对于年初晴的婚事进行了讨论,乔蓁笑道,“这可是小姑的婚姻大事,要不然让他们都到府里做客,小姑在暗处瞅着,看中哪个就哪个,总比我们瞎子乱点灯要强得多。”
“你这主意倒也不错,我瞧着倒也行。”盛宁郡主对于女儿的婚事从去年就操心到今年,总没有一个能入得她的法眼,眼看着女儿都到了十六,可不能再拖了,不然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到时候可要埋怨她这做娘的。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一股念力攻击直冲马车之内的盛宁郡主,乔蓁当即神情一变,立即施展念力护住婆母。
“终于来了?”盛宁郡主虽然不懂这种特殊的能力,但不妨碍她看到乔蓁的施为就知道不枉她出城这一趟,本来年复不同意她这样做的,可她就偏偏要这样,倒了碗茶水轻茗,表情颇为淡定,这个萧家暗处联系的人也要浮出水面。
四面八方的念力攻击围着马车进行,乔蓁的琴音响动,如一声号令,隐在暗处的筱微凤眼微微一眯,暗中下令,打算生擒这群隐在暗处的人,正所谓拿贼抓赃嘛。
金銮殿上,坐在龙椅里面三岁多的小帝王睁着一双大眼睛困惑地看着这个场景,他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站在他身边的年复冷眼看着刘仁细数他为臣的所有的过失。
“如此不忠不臣之人岂不该杀?”刘仁步步紧逼龙椅中的小皇帝,眼睛微有狠意,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温柔,“皇上莫怕,臣是帮皇上的……”
等拿下年复,控制住这个小皇帝,他就要从这最小的兄弟手中夺去皇位,一想到龙椅,他就贪婪地看了下那张椅子,终于要轮到他了。
萧太妃微笑着站在阶下看着儿子英勇的表现。
“你们以为凭此就能威胁本王?”年复一副颇无奈的表情,仿佛他们没有能力就不要出来蹦跶。
“你有何资格自称本王?”刘仁怒道,“这江山社稷是我刘家的,与你们年家没有半分干系。”
“我何时说过现在不是刘家的大魏?”年复嘲讽一笑,“真是理解力都强差人意,也要学人造反?真真可笑。”随后笑了起来。
下面大部分的官员都是年家一派的,也无惧那突然闯进来的士兵,跟着年复哈哈大笑,一点也没将这对上蹿下跳的母子看在眼里。
“不准笑。”萧太妃怒道,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嘲笑她?她的儿子比那个乔贱人所生的要正统得多,他才是皇位的不二人选,“本宫要将你们这群人统统处死,一个不留,胆敢嘲笑天家皇子,找死!”又抬头看向年复,“你那位好妻子正在我们手中……”
刘仁也阴鸷着双眼看着这一幕。
“天家皇子?我看很快就不是了。”盛宁郡主一身素白衣裳踏进这金銮殿上,她很久没出现在人群,此番出来,倒是惹人注目,一样美艳的面孔,一样睥睨不可一世的表情,实实在昭告世人她盛宁郡主无论哪朝哪代都能那般嚣张。
乔蓁跟在后面,看着又是一次金殿逼宫,直叹没创意,这招都玩腻了,好不好?这对母子还好意思拿出来现世,比那个徐太后还不如,撇了撇嘴示意祈福神宫的大祭司筱向将人押上来。
“怎么会……”刘仁有几分不可置信,北冥国那帮余孽没将盛宁扣住?他可是给了他们,她到寺里参拜的路线,就算有个乔蓁在,在没有准备之下,他不信几十个人控制不住一个乔蓁?
可如今这一切都脱离了他的预测。
“你身为刘氏宗女却伙同丈夫夺刘家的江山,盛宁,你愧对列祖列宗。”萧太妃毫不留情道,即便她看到这对婆媳进来就知道事情败露,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就是以不动应万变,抓住道理站稳脚跟才能谋后路。
盛宁郡主一把攥着身后抓到的俘虏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来,“比起你与外人勾结谋朝篡位,我盛宁还真的是拍马也追不上。”冷笑一声,“认出此人没有?北冥皇室的余孽,没了那位上官宰相,北冥皇室果然不堪一击。”
一众大臣看到这一幕,议论纷纷。
萧太妃与刘仁的表情很难看。
乔蓁却是径自道:“第一条,事成后,刘仁须让出五分之一的国土给北冥皇室用以休养生息,北冥皇室所有念力者均可由刘仁调遣;第二条,刘仁称帝后有义务也必须要助北冥复国,击退西凉国的入侵,驱逐神殿一干人众……”
几条合约,最大受益者是北冥皇室,他们不得要求复国还要得到大魏五分之一的国土,这么好的事怎么能有?一干朝臣都怒不可遏地看向萧太妃母子。
萧太妃脸色惨白,她自以为无一疏漏的计策,现在却是错漏百出。
刘仁看到金銮殿上的士兵还是他的人,鱼死网破地道:“拿下年复这个乱臣贼子……”
他冲上去想要抓住那个龙椅上的破毛孩,有他在手就能胜券在握,挟天子以令诸侯。
年复冷笑一声,手一挥,隐藏在暗处的兵士出动,看到刘仁冲上来,他一脚踢过去,刘仁瞬间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形象难看至极。
龙椅上的小皇帝不明所以,只道这兄长摔得好玩,竟自呵呵笑出声,拍起掌来,“好玩,朕还要再看……”
隐在暗处看着早朝峰回路涌剧情的乔芷听到儿子嘴里的天真言词,脸色一抽,真想一巴掌抽醒这个笨儿子,这个场合是能开玩笑的吗?他差点进了鬼门关都不知道。
背挨到墙上,乔芷忍住打冷颤的冲动。
“娘娘?”一旁亲近的贴身太监轻唤一声。
乔芷挥了挥手,“哀家没事。”
这皇宫,果然每一刻都如履薄冰,她想要抽身了,这太后之位看似风光可不属于自己,哪怕外头烈日当空,她仍感觉冷得很。
萧太妃母子的一场闹剧以萧家灭族来结束,北冥皇室残余一个也没留,这群本来是他人手中败将夹着尾巴到了大魏就要低调做人才是,偏偏还要参与到大魏的权力倾轧中来,这不是不自量力还是什么?难怪成了亡国奴。
乔蓁与筱微走在回祈福神宫的路上,筱微笑道:“表嫂,你厚此薄彼啊,有好东西怎么不给我一份?”
“我有什么好东西没拿来分啊?”乔蓁掩嘴一笑。
“我那天路遇你堂姐家中,看到她府里挂着一把琴,心动之余拿来一弹,你道怎的?”筱微故做神密道。
乔蓁一听她提,就知道她说的是谁,又是何物件?“你喜欢改天我弄一把来给你。”不就是五姐姐家中那把她送的琴,估计五姐姐也没能瞒得住她,在念力者面前说谎很容易就被拆穿。
“我当然要一把,有好东西要齐齐分享才成。”筱微毫不客气道,“跟你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原来你懂得斫琴?”
“不过是一般工夫罢了。”乔蓁不太想承认,这个她连年彻也不说的。
“你那个若是一般,其他的就更不值得一晒。”筱微自然明白乔蓁斫的琴有何价值,“表嫂,我可不是玩笑话,你也知道阮星宇的野心很大,我们收留或杀了北冥的皇室,他都能找到借口攻向大魏。而且据我私下所查,他有一个用大阮为武器的念力者组成的队伍,我们也下能在这一点上被他拉下太多,之前我还担心要如何应付他这一招,如今你的琴就可大派用场……”
乔蓁本身也是聪明人,一细思即明白其中的奥妙所在,自己斫的琴可以承载念力,那么就是一件绝妙的攻击性武器,对付阮家的大阮,倒是十分适合。
“这想法不错,那我开始搜集材料斫琴,争取做出更多的琴来,不过训练之事就要靠你了,我可管不过来。”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我早就想要组建这样一支队伍来壮大神宫的力量,如今你倒是给了很大的帮助,表嫂,我可是一心向你,你是神宫暗地里真正的大祭司,有自己的力量,也不怕将来表哥欺负你。”
乔蓁看她嘿嘿一笑,当即敲了她一记,“给你表哥听到,他可不是我会随便饶了你。”
筱微吐了吐舌头。
说到就干,乔蓁让人将宝妹接来给她打下手,这丫头已经约莫十二岁了,自己就能斫得一手好琴,当然没她的琴那般逆天,可有她在,却是绝妙的好帮手。
乔维亲自送宝妹过来的,乔蓁为此还取笑几句童养媳什么的,搁往年乔维非要脸红否认,可这次却是笑了笑,并没有出言否定。
乔蓁诧异地挑挑眉,趁宝妹随凝雁下去安顿,私下里问弟弟,“真的决定就她了?”
“挺好的,胜在听话。”乔维含笑默认,“这些年也多亏她陪了我,打发了不少时间,不过这事还是等她再大点才说吧。”免得吓着了她,如今怎么看都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也好,你喜欢我就放心了。”乔蓁颇为感慨地道,一转眼乔维也长大了,再这多几年娶了宝妹就更能独当一面,“找个机会我给秀娘露露口风,她也担心了好多年,有她在府里帮衬宝妹打理家务,我也就能安心。”
“姐,我都这么大了,担心都是多余的。”乔维笑道。
“该打。”乔蓁做势拍了他一下。
姐弟俩笑闹了几句,乔维方才正经道:“我今年春闱殿试倒是中了榜眼,姐,我打算到江南去历练,姐夫在那儿,我也好有个照应,姐,你可同意?”
这事他搁在心里有段日子了,江南的动乱还没有平息,可蔓延之势得到了遏制,他如果想要重振家声,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然他何来的功可立?
“不行,维哥儿你是文臣不是武将。”乔蓁当即不同意。
“姐,正因为我是文臣,江南要重建,缺不了文臣为官,我能更快出成绩,这样将来出人头地也变得容易许多,很多人因为怕拒绝前往江南为官,可我要反其道而行。”乔维一脸坚定地说服乔蓁。
乔蓁这会儿才清楚地认知到乔维果然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在病床上辗转消磨生命的苍白少年,现在的他经过多年调理,健康的肤色,雍容的书卷气,似温润的雨花石,又便便略带棱角,这样的大男孩再给他几年成长,必定会是迷人的青年。
“维哥儿,你真的长大了。”乔蓁有几分感慨,想到穿越而来的那会儿,再到现今,不得不概叹人生如戏。
“姐,我懂得照顾自己。”乔维说服她,“况且姐夫又在,我能出什么事?我瞅着朝局,皇上禅让是大势所趋,差别就在时日,我若留在翰林院,很难有出头之日,即使那儿是容易出宰相的地方,可我还是想要走一条更快的路子……”
最终,乔蓁也没再阻止乔维,在秋风吹起的时侯,送他出了京到江南任职,有墨砚随侍,她也就不再过多的叮嘱。
宝妹一句话不说,可乔蓁却从她大大的眼睛里看出了不舍,在这场无声的爱情戏中,她的弟弟不是一个人在演独角戏。
乔蓁摸了摸她的头顶,“他会回来的。”毕竟他都把你养成了,不回来摘取胜利的果实,就不是乔维的作风了。
宝妹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少言寡语的她点了点头。
已经两岁的龙凤胎现在精力旺盛得不得了,府里最淘皮的就属他们与年徽,除了少数几个不能惹的人,谁没被他们折腾过?
“娘,娘……”
乔蓁一听到这密集的喊娘声,就知道是这对龙凤胎要进来,放下手中斫了一半的琴,她转头过去,看到儿子率先进来,一进来就巴着她一条腿,另一个也不甘示弱地巴着另一条腿。
“又怎么了?没见娘正忙着吗?”乔蓁仍端下来一左一右的揽住这两个小宝贝。
“娘,我听小叔叔说,爹是不是要回来了?”年凝说话十分的流利。
“哦,哪听来的?”乔蓁刮了一下他们的俏鼻梁。
“小叔叔从祖父祖母谈话中听来的。”年凛把年徽的吩咐都扔到了爪哇国,现在的年徽就喜欢睁着一双大眼睛听大人说话。
乔蓁在他们的脸蛋上各亲了一下,“等爹爹回来,你们一定要叫他,知道吗?”
“这么说爹是真的要回来了?”两个孩子一脸兴奋地求证。
乔蓁含笑点了点头。
一对龙凤胎欢呼起来,他们对于父亲是无限响往的,哪怕年复这个祖父宠他们不输于小叔叔年徽,他们还是更希望看到父亲。
去年过年时,年彻不在,今年总算要回家来过年,乔蓁板着手指算算,好像他们一起过年的机会并不太多。
果然,隆冬季节的时候,年彻回到了卫京城,先去给父母请安,然后直奔墨院,在暖阁与卧室没有找到妻子,顿时心急严厉地问凝雁,“世子妃在哪?”
“在琴室。”
听到凝雁的回答,年彻有几分意外,府里何时弄出一个琴室来?随着侍女的脚步赶往那琴室,还没进去,就听到龙凤胎在争论,那童言童语令他的脸部线条更为柔和。
掀帘子进去,他看到妻子正在木板上刨着木板,看那样子是正在斫琴,这一面是他没见过的,虽然在东陵时也有买过琴材装装样子,但妻子那会儿并没有动手。
乔蓁过于专注所以没有发现身后站着的人。
太宝与小宝却是第一时间看到来人,这长相与祖父颇为相似,龙凤胎对视一眼,聪明的他们顿时知道这人就是爹爹。
“爹爹——”两个孩子扔下手中的玩具,飞奔向父亲,如同巴着母亲大腿那般一人巴着父亲的一条腿,就怕他跑了。
年彻低头看着这两个涎着笑脸的娃儿,离去前他们还小,回来却长了这么大,内心的父爱泛滥不已,低头在两人头顶上各自一亲。
乔蓁听到声音,立即回头看去,看到他刚好抬头对自己一笑,她眼里顿时满含泪光,冲过去抱住他,“彻之。”
年彻也紧紧地拥着她,“锦绣,我想你。”一会儿后,龙凤胎扯了扯他的衣袍,抗议他忽略了他们。
乔蓁这才离开丈夫的怀抱,抹了抹泪水,在一旁看着他与孩子们亲近。
与年彻一样暂时回京过年的还有章京,他离家的日子更长,已经有两年多不见到妻子,更别提刚出生的稚儿。
章况在外面的地上淘气一会儿,弄得一身都是脏地进来,“娘,我肚子饿了……”
这时候他看到坐在罗汉床上的武将时,顿时睁大眼睛,“你是谁?为何在我家?”
这让正去拿衣物给丈夫换的乔茵差点摔了一跤,儿子这问话还真的是容易触怒人。
章京看向自己的血脉,压下内心的悸动,故意板着脸道:“你说我是谁?”
“我怎么知道?”章况歪着头道,“我要告诉我娘去,说有陌生人到我们家里偷东西……”
说完,熊孩子就要撒腿跑向母亲告状,章京一时好笑,长腿一伸就抓住自己的儿子提了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我是你老子。”
章况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真是他爹?
乔茵笑着上前,将儿子从丈夫的手中拯救出来,拉着他站好,“况哥儿,这是你爹,快喊爹。”
章况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亲爹,看了半晌,愣是一个字也没喊出口,还问他娘,“娘,这真是我爹?”
章京一脸的黑线,这毛孩子真是欠揍,也不看看他那张脸像谁?
乔茵哭笑不得,看了眼丈夫黑下来的脸色,蹲下来跟儿子说,“你不是老喊着要爹吗?现在爹回来了你又不喊了?”
“可他跟叔叔不像。”章况指的是章亨,章亨一副文弱样,要他的爹为何这么高大?
“娘难道还骗你不成?爹就是爹,哪能乱认?”乔茵板着脸似生气道。
章况这才抬起小脸认真地看着那个恨不得要再揍他屁股的高大男人,臭着脸喊了声,“爹。”
章京原本神色难看,听了这声爹却是一股暖流从心底流过,在外想念无比的儿子就近在眼前,他还是忍不住地揉了揉儿子软软的毛发,“乖。”
血缘就是这样奇妙的东西,之前还怀疑的章况在章京柔和了面容之时,再度热情地唤了声“爹。”
章京一把抱起儿子,仔细打量他的五官,眼里的爱意渐浓。
乔茵看着父子俩亲近,眼里都是笑意,好一会儿打发春柔带儿子下去梳洗,自己却是亲自侍候章京到澡堂,“赶紧洗一洗,风尘仆仆的回来都是灰尘。”
“茵儿,你在家真是苦了你,这年我一定要好好补偿你。”章京拥紧她,好在她机警没中了别人的阴谋,不然他必定失了这么一个家。
“我们是夫妻,你好我自然好。”乔茵笑着吻向他的唇,过后,圈着他的颈项道:“趁着你这段时间在家,我们再怀一个吧。”
章京自然是立即行动地抱起她就往澡桶里去,“好。”
所以这个年夫妻俩打算除了会亲访友外,就是抓紧一切时间造人,毕竟年节一过,章京还要回到江南的战局去,这不过是乔蓁为了解自家堂姐的相思之情而让年彻假公济私的结果罢了。
墨院内室的温度比起外面要高了不少,乔蓁自己这个年几乎没怎么理事,婆母看他们夫妻难得团聚,遂把所有的杂事都揽了去,小姑年初晴相了个如意郎君,如今安静不少的她正自个儿耐着性子绣嫁衣。
不过大过年的还是要进宫去朝拜,乔蓁一大早起来就将孩子交给了凝雁照顾,与丈夫等一家子人进宫去。
坐在马车里,她窝在年彻的怀里,“过年时,我爹娘倒是给我寄了不少东西来,只是现在不让西凉国起疑我的身份,所以我娘要来看我,也被我爹拦下了,大过年的,颇为想念他们……”
百里翼与燕飞这对父母相隔万里远,就算再想插翅飞到女儿的身边也有诸多顾虑。
“等战事结束了,我们回去看看他们也可。”年彻安抚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能做出那待利器来,以前都瞒着我?”
这些天在床上努力耕耘的男人下了床,终于记得要讨伐一下妻子,遂眯着眼看她,乔蓁打着哈哈,顾左右而言他。
“别给我转移话题,老实交代。”年彻圈着双手看她。
乔蓁的表情略有几分不自在,“觉得这不太好提,再说又招人惦记,所以就没跟你说,虽然听说过有宗师级的斫琴师存在,可也只是传说,连灵族里面也没有一个,我怎好说出来?据我所知好像阮星宇那儿有个制大阮的人,所以我与筱微一合计,我们也可以如法炮制。”偷瞄了一眼丈夫,很好,没再生气,“我已赶制出三把琴交给筱微,她一试,效果很不错,都是用上好的材料做的,如果我们与西凉一战,倒是不惧他的大阮攻势……”
年彻生气的是她的隐瞒,可如今听她坦白,句句向他,这气也就消下了,霸道地揽住她的柳腰,“以后不许再瞒我。”
“知道了,小气鬼。”乔蓁噘嘴道。
年彻眯着眼冷气直放地道:“说谁是小气鬼呢?”
“哈哈,说谁来着……”乔蓁装傻。
年彻表情不善地冷哼一声,揽着她靠在软枕上。
乔蓁伏在他的怀里,“彻之,我听五姐姐说她想要再怀一个孩子,你说我们也要不要再生一个?”
“等大宝小宝再大点才要吧。”年彻不舍得她辛苦,她大肚子那会儿全程都是他侍候的,所以现在战事还没有结束,没他在身边,他担心别人侍候不好她,所以还是等局势稳定再要比较稳妥。
“好,我听你的。”乔蓁道,不过如果这段时间夜夜缠绵的他们能怀上的话,那就生下来。
这回的宫宴一如既往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不过变故还是在进入中程时出现。
此时的年老王爷看着那只到他小腿处的小孩子,在他母后的协助下当众说要将皇位禅让给他,他的表情凝重起来,忙起身行臣礼,“皇上何出此言?折煞老臣矣。”
“我年幼……无才无德不堪为帝……”小皇帝的说辞全来自他的母后乔芷,所以每说一句就看一眼乔芷。
在下首处的乔蓁皱紧了眉头,这个时候提什么禅让?她不悦地看向乔芷。
盛宁郡主喝了一口酒液,与丈夫对视一眼,最后起来,上前强制扶起小皇帝,然后用威压的声音与乔芷道:“太后娘娘不用想岔,年家没有不臣之心。”
“永定王妃,哀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上真的不适合为君……”
“适不适合不是太后说的。”
盛宁郡主强势,乔芷敌不过她,只好寻了几句场面话把这尴尬遮了过去。
只是这个话题一提,所有的朝臣都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这回等于是将这块遮羞布揭了开来。
宴席结束,不用盛宁郡主吩咐,乔蓁就找上了乔芷,“你为何当众这么说?”
“当初不是说好的吗?七妹妹,我怕,趁着皇上年幼把这权交出去,我们母子只要平安即可。”乔芷哭泣道。
“六姐姐别哭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这花样能骗得了谁?真当别人的是傻子不成?”乔蓁神色严厉地道。
在这个场合提禅让是相当不合时宜的,乔芷应该是故意挑起这舆论,好确保自己的地位。
“我……我……”乔芷一时心虚避开她的目光。
乔蓁定定地看着她,“六姐姐,你最好安安份份的,这样我要保你也容易点,徐太后是什么下场你亲眼看到的。”
乔芷想到徐太后被以疯颠的名义关起来,如今是真的一个人也认不得了,而她那两个被抱养的孙子也被养成了白痴,祖孙见面不相识。
顿时她额冒冷汗,忙抓住乔蓁的手,“七妹妹,你不能见死不救。”
“你不玩花样就可以。”乔蓁冷静地道,“六姐姐,别耳根子软听别人的谗言,明白了吗?”
乔芷不迭地点着头,这回她是什么歪心思也不敢起。
最迟出宫回府的是年彻与乔蓁,等到妻子年彻才让人扬鞭出宫,一回到府里,没回墨院,而是直接到了年老王爷的院子,这时候年家的几个当家人都没睡在等他们夫妻。
“她如何?”盛宁郡主仍旧不悦地问。
“已经安抚下来了。”乔蓁答道,“我已经让她不要再擅自作主,她应下了,不过还是要看紧点,她当了太后有了想法在情理当中。”
她还是为乔芷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不管如何,能不伤人命就不伤人命。
年老王爷的身体其实过了年也并未见得好,他沉着脸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为你们挡一挡,可也挡不了太长时间,西凉国有异动,江南的叛乱要在一年内平息掉。”
说这话时他不再是慈爱的老人,而是曾经在大魏时局里杀伐果断的老侯爷。
年复与年彻都不语,只是手指都握得很紧。
春天百花刚开的时候,年彻就离开乔蓁与孩子们,出发到江南再度平息叛乱,现在义军的气焰已经越来越低,乔蓁提出的广为宣传回家住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响往,让更多的人都不再加入义军,到处都在歌颂回家就有地种的美好生活,还有谁要去抛头颅洒热血,没有了广大的后勤补给线供应,义军逐渐走向失败是既定的结局。
这一次重聚,乔蓁没能怀上孩子,反倒乔茵成功怀了身孕。
乔蓁去看她时,乔茵表示这次要生个女孩儿,凑成一个好字,她是真羡慕乔蓁有儿有女。
章荣氏在过年时没能劝下儿子原谅章瑜春,所以也就不再提了,如今看乔茵怀了二胎,她也不再挑她毛病,乔茵的后台太硬,她碰不起。
乔朱氏闻言,兴奋地隔段时间就来看望乔茵。
六月天时,年初晴出阁了,这个永定王府的宝贝疙瘩出阁自然是大事件,宫里的乔太后也有表示,更是下旨册封年初晴为永晴郡主。
出阁那天,年初晴哭得眼泪哗啦的,就是抱住母亲不撒手。
盛宁郡主也舍不得女儿出阁,可女儿大了就要嫁到别人家去开枝散叶,这是千古不变的主题。
乔蓁看到那比她大不了多少的俊帅新郎嘴角微微抽搐,最后还是他上前扶起新娘子,再度给盛宁郡主与年复行礼,这才成功地娶走了他的新娘。
乔蓁身为长嫂也算是完成了责任,把婚礼办得风光无限,这让京城的人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缺少谈资。
三朝回门时,年初晴还噘着嘴抱怨几句,惹得众人笑话几句,不过她说她不怕,还有夫君在,要丢脸大家一起。
乔蓁看她现在幸福的样子,不禁也放下心来。
江南的战事直到元嘉三年春天才彻底平定,年彻搬师回朝的时候,不少百姓夹道欢迎,毕竟在这场战事中,年家赢得了不少口碑,没有不说年家仁义的,因为有田耕种是每一个农民的希望。
将蛋糕稍为匀出去一部分,这场祸事算是消弥下去了。
年末之时,乔茵如愿生了个女孩儿,章京又在这个时候晋为参将之职,这可是正三品武将,几年内官职一级一级上升,俨然是新升的将星。
也就在这一年,小皇帝再度提出禅让,年老王爷没再推辞,于盛夏之时登基,改国号为晋,成为开国太祖高皇帝,此年为永贺元年。而小皇帝改封嘉王爷,与其母乔芷搬出皇宫住进嘉王府内。
仅登基三个月,永贺帝退位,让其子年复坐上龙椅,再度改元为永靖,立盛宁郡主刘氏为后,其兄果郡王封号不变,刘姓皇室不再是宗亲,不过其子孙安份者还是能存活下去。
立年彻为太子,其妻乔氏为太子妃。
改国易号,刘皇后的存在,安抚了不少刘氏宗亲,他们很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如今从皇族变为后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晋国这些变化,很快就传到了西凉国阮太子的耳中。
“年家终于不再假惺惺。”阮星宇讽刺道,如今北冥国那边已经整顿完毕,完全纳入了西凉的版图,神殿的骚扰仍存在,可也不能再改变如今的局势。
“做好进攻的准备,给百里翼那老狐狸消息让他支应。”
“是,太子殿下。”
晋国东宫,成为这个太子妃,乔蓁还有几分不适应,哪怕有心理准备?哄睡了两个顽皮的孩子,这一年她也二十岁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怎么就觉得心态才了许多?
“在看什么?”年彻走进来从后面圈住她的柳腰。
“我是不是老了?”她回头看他,随后促狭一笑,“我听闻有不少朝臣要求广开后宫,不过被母后狠狠申斥了一通,又没人敢提了,彻之,你想不想要找个年轻的来侍候你?”
说完,她挑逗地吻着他的耳垂。
“顽皮。”年彻一拍她的臀部,看到她不满地样子,使劲抱住她,“说好这一辈子只要你一个人,就没有食言的必要,锦绣,这辈子我就只爱你一个。”
“就这辈子吗?”她不满足地问。
“那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一把抱起她走向那大床,没有比欢爱更能说明他的感情。
一切平静后,年彻仍用那双含着**的眼晴看她,带着几分不舍,这些年他们都聚少离多。“这次出征,你在家里等我回来。”
乔蓁眼里的光彩黯了黯,更是抱紧他,“彻之,我不想你走……”她就想任性一回,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好。
“锦绣……”一个翻身,他压她在身下再度开始另一场欢爱,惟有这样暂时能忘掉那些离愁别绪。
再多的不舍也不能阻止行军的步伐,年彻还是在三日后以太子的身份亲征,领兵出城,永靖元年秋,他踏上了另一场战事。
乔蓁仍站在城墙上看着,直到他的身影模糊了,她仍舍不得离开。
刘皇后盛宁郡主拍拍她的肩膀,“总会回来的,别太担心。”
“嗯。”乔蓁点点头,“母后,我陪你回去吧。”
刘皇后看着身上的朝服,皱了皱眉头,“直不喜这装束,皇宫那么大,我们一家子要见面反而不太容易,这算什么事?”似想起什么,“对了,如果有人游说你广开后宫,全部都给我大打一顿,这算什么事?就许男人坐拥三妻四妾?底气要壮一点。”
乔蓁看她一副护犊子的样子,不禁笑了笑,真好,她摊上了一个真将她当女儿看的婆婆,有她这一句话,她也不担心有人不识相。“我晓得的。”
刘皇后这才轻拍拍她的手,“儿媳妇啊,等战事结束,就将你东陵国公主的身份大告天下,这不识相的人自然会少很多,毕竟你的身后还有你亲爹娘在撑腰。”
乔蓁也知道她们婆媳的身份特殊,是能把后位坐稳的人,而年家父子也不是花心之人,所以这如童话般的夫妻关系才能得以存续,没有其他女人插足的份。
三国混战刚开始,西凉太子阮星宇是占了上风的,只是很快他遭遇到盟友东陵国背后插刀,原有的部署全都打乱了,北冥神殿趁机收复失地,这些始料未及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战场向新生的晋国与东陵国偏斜,也就在这个时候,阮星宇收到了乔蓁是东陵国那位真圣公主的消息,顿时怒气大发,怪不得东陵国会站到晋国那一边去,原来两家是姻亲关系。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阮星宇连败三仗,战火甚至烧到他的西凉国。
这些消传回晋国的时候,举国欢腾,这表明他们将占有更多的土地。早在这场战争开始,朝廷就下达旨令,等战事平息,如果平民愿意迁徒到夺得的城池中,得每人获得五亩耕地,外加荒地二十亩,这是很大的诱惑,成功地调动了军民的积极性,成为国家的凝聚力。
战争永远有伤亡,给予的土地都将是无主之地,一来为移民巩固统治打下基础,二来也为民族融合创造条件。
只是高兴永远过早,敢于发动连年战事的阮星宇永远不能以常人论之,他残暴凶狠,在后方大肆掠夺,所以很快就补给了上去,又渐渐变成了胶着之战。
乔蓁在后方每天最关心的是战事打到哪儿?夫君与父母又是不是平安?
这种焦虑持续到永靖二年,传回了筱微在战场上失踪的消息,她更是坐不住,连夜到年复与盛宁郡主的寝宫。
“你要到战场去?”盛宁郡主睁大眼睛,“不行,太过于危险了。”
“母后,我不去,祈福神宫那群人就没有人领头,而且筱微失踪,总也要找回来。”乔蓁不是一时冲动做出这样的决定,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西凉太子身边的念力者不少,祈福神宫在这一仗中发挥着很大的作用,我的到来可以填补筱微的位置,请公爹婆母成全。”
这一会儿她不喊什么父皇母后,而是公爹婆母,就是要他们的成全同意她去前方的战线,不管是出于担心年彻会陷入困境还是要寻回筱微,都一刻不能迟缓。
年复是不愿意她去的,可是如今国内哪里还有能与她相抗衡的念力者?“可凛哥儿与凝姐儿他们……”
“请婆母暂时帮我带一带他们。”乔蓁诚恳道。
“年复,我不同意。”盛宁郡主看到年复沉下脸,顿时就提反对意见,更是直呼他的姓名。
“盛宁,讲点道理。”
盛宁郡主握住乔蓁的手,“我就是担心你的安危,没有别的意思……”
“不会有事的,到了前方不是还有彻之?”乔蓁笑道。
半晌,盛宁郡主才点点头,“那好吧,要平安回来,记得家里尚有稚儿在等你。”
乔蓁屈膝,“谢父皇母后成全。”
出宫在即,她整理了一番才蹲下来看着这两个孩子,这两天四岁的孩子都安静地跟着她,似乎知道些什么,连最调皮捣蛋的游戏也吸引不了他们。
“娘,你别走好不好?”年凝拉着母亲的手。
乔蓁轻抚她的面容,在她额头一亲,“娘很快就地回来,娘保证。”
“娘,我们也去好不好?”年凛提着更大的要求。
“你们还小不能去,娘到时候跟爹一块儿回来。”她做着保证。
安抚了孩子的情绪,一人落下一个吻,她咬咬牙坐上马车离开卫京到达战线最前端。
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正所谓来得快不如来得巧,她的出现成功挽救了一场战役,以强大的念力给那群持着她所斫的琴的念力者以引导,集中对抗西凉的大阮,倒是成功地缓解了年彻的压力。
“姑娘,真不错。”有不认识她的士兵竖起大拇指,她阻止对方的魔音干扰,为他们争取了时间。
乔蓁笑了笑,只是看着血流成河的现场,头皮还是发麻再也笑不出来。
前方的主帅营里的年彻观察到祈福神宫那群人在筱微失踪后首次发挥出实力,是有一个强大的念力者控制的结果,遂朝身边的人道:“去,将人给我带来。”
只一句话,年彻身边的副将就找到了乔蓁,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少妇他并不认认,她的脸蛋像少女,只是梳着妇人发髻,应是嫁了人的,“成功阻敌大阮攻势的人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乔蓁挑挑眉,“走吧,我跟你去见主帅。”
那副将皱紧眉头,这人怎么知道太子要见她?莫不是冲着太子来的狂峰浪蝶吧?“我们太子不喜欢投怀送抱的女人。”
乔蓁听到这话,顿时高兴起来,“正好,我也不喜欢投怀送抱。”
副将觉得这个女人真怪,但还是将她带到年彻的面前。
进了军帐,年彻正与手下将领讨论战事,听到副将的声音,他的声音没有高低起伏,“进来。”
“殿下,人带来了。”
年彻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入口处,只见到亭亭玉立站在那儿的人是远在京城的爱妻,这会儿他不信还眨了眨眼,看到她还在笑,他顿时火冒三丈,“谁让你来的?”
乔蓁似没看到周围人吃惊的样子,“担心你就来了。”
“胡闹。”年彻一辈子没这么生气过,上前一把攥着她的手臂,“你给我回去,立刻,马上。”
“我不走。”乔蓁正色道。“我来这儿是得到了父皇母后的允许。”
年彻仍狠狠地瞪着她。
乔蓁看向那看得目瞪口呆的将领,“能把人领出去吗?让我与我的夫君能好好地沟通一下,他有点顽固。”
半晌,那副将才道:“是,娘娘。”
周围的将领在出去时都向乔蓁行了一礼,轮到章京的时候,礼毕时他礼貌问候了几句,乔蓁也闲话家长几句。
等到闲杂人等退了出去,年彻才气怒道:“你赶紧给我回去。”
“彻之,我担心你。”她一把抱住丈夫,“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这是战场……”
“我有自保之力。”
“家里还有大宝小宝……”
“母后会照顾。”
“……”
无论年彻怎么说,乔蓁也不退让,最后只好无奈地同意她留下。
年轻的太子妃亲自到战场上来很是鼓舞人心,毕竟她一来就给战场添了助力,表明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尤其是祈福神宫的人,在看到她时才看到了主心骨。
乔蓁详细问了筱微失踪的地点,然后立即安排人手去搜寻,其余的人继续战斗。
夜里夫妻独处时,年彻仍摆臭脸给她看。
乔蓁钻到他怀里,“彻之,你就笑一个嘛,好不好?”
年彻一把推开她,“要睡了。”
“我侍候你。”她躺到他身边,两手诱惑地在他胸前画圈圈。
年彻哪里禁得住她的挑逗,身体又空旷了这么久,遂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吻着她的红唇,肆意掠夺……
乔蓁到来的消息传到了同样亲征的百里翼耳里,当即就暗地里来看望女儿,自那次一别都三年多了,能不相念吗?
父女会面时还是颇为激动,百里翼两眼都只有女儿的身影,不过仍是劝着她先回去,毕竟战场过于凶险。
乔蓁摇头,她不想回去,想要与丈夫并肩御敌。
百里翼最后只好依了她的意,叮嘱她不要逞强,要以安危为重。
乔蓁一一应下。
有乔蓁的加入,祈福神宫的人发挥更为稳定,战事的胶着状态得以稳定,大军一路挥入西凉国腹地。
“砰”的一声,阮星宇狠狠地捶击着桌面,“查清楚那个指挥祈福神宫的人是谁没有?”
“是年彻的妻室,那个东陵国公主。”
是她?
阮星宇眼睛微微一眯,乔蓁给他的印象很深刻,“那么强大的念力,又有圣琴在手,我们不好应付……”
“没错,太子……”
一听到这声音,阮星宇一巴掌挥过去,“没有的废物,还说自己的念力宗师级人物,连个女流之辈也比不上,你不是废物谁是?”
那人擦着嘴角的血液,不敢再反驳。
阮星宇正思量对策的时候,“报——”
“进来。”
“殿下,皇城那边有消息传来,皇上与皇后被刺身亡,首级被挂在城墙上,如今皇城大乱……”
“什么?”
阮星宇没想到父母会这样死掉?“是何人杀了他们?说?”
“是……北冥神殿……”禀报之人说出这弑君者的名号后,松了一口气,“他们昨夜闯进宫里,把宫里全部人屠杀一空……”
阮星宇的表情冷到极点,没有父亲坐镇在后方,他危矣。
另一边厢,百里翼与年彻商议合围之战。
“就在这里,一定要全歼了阮星宇这个祸害。”年彻指了个地点。
百里翼眯了眯眼仔细打量后,点点头,“好,就这个地方。燕儿端了他的老巢,他如今成为了丧家之犬,更是不能让他逃脱,不然他必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这种**害了三国,绝不能留。”乔蓁同意斩杀阮星宇,本来这一战可以避免,他却非要对别国的土地觊觎不已,甚至连休养生息的机会也不给他的臣民,这样的人为君是最大的不幸。
年彻看了眼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扬,点了点头。
彼时已是永靖三年的春天,筱微仍没有音信,只是战争到了尾声,要逃的阮星宇却是没有可逃之路。
站在高岗之上的乔蓁弹着圣琴,下面的阮星宇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年彻亲自下场战斗,两人搏杀得异常激烈。
大阮的尖锐的声音很是刺耳,琴声悠扬夹杂其中,并不是舒服的享受。
阮星宇眼看大势已去,再狠狠地看着年彻那张随着年纪增长而越刚毅的面容,少了些许娇孽感,他败给了他,也绝不能让他得意到底,嘴角一笑,他暗中朝自己的念力者下达死命令。
这是他培养的死士,只会听从他的命令行事,看到他们猛然施展念力在阮上,有一部分人的魂灵直接飞上高岗处的乔蓁。
乔蓁明显感觉到危险,与祈福神宫的人将琴声弹至最响。
年彻自然也发现这现状,有魂灵没飞到乔蓁那儿,魂灵就被迫爆炸,一颗金豆子瞬间粉碎。
“你这个疯子。”他怒骂,手中的长剑狠刺过去。
“我死了,必拉你的妻子陪葬——”阮星宇冷笑一声。
年彻顿感心头一跳,手中的长剑插到阮星宇的胸膛上,回头朝妻子大喊:“锦绣,你先走——”
乔蓁这时候也本能地知道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抱着圣琴就要退走,哪里知道,西凉国的念力者逼近,他们没再进攻,而是燃烧自己的魂灵准备鱼死网破。
魂灵自爆的场面她没有经历过,却记得那回父母为此深受重伤,如今这要自爆的是一群人,这威力可想而知。
“大家赶紧撤——”
她一声令下,祈福神宫的人立即后退。
只是,来不及了——
年彻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场面,在往后的岁月里他无数次地在痛苦中煎熬,“锦绣——”
猛一踢马腹,他冲向被魂灵自爆攻击的妻子。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起,乔蓁被冲击浪波掼到地上,圣琴摔在地上,随后这把琴自主飘起护卫着乔蓁,昏过去的乔蓁却没能在这个时候逃出去。
爆炸声持续,周围的生灵受到波击都身受重伤,而乔蓁是爆炸的中心点,一时间离得远的人都没能看清是否还有人能活下来?
灵族,燕岫玉正在族内做祈福仪式,突然魂灵一颤,她的动作一停。
“岫玉,怎么了?”杨长老疑惑地道。
“圣琴……”燕岫玉仍然难以相信,看着杨长老又看了看纪长老,“毁了。”
什么叫毁了?
纪长老满脸不可置信,那就是一把邪琴,居然毁了?
“那蓁丫头呢?”杨长老与乔蓁相处过不少时日,自然最担心的是乔蓁,她与圣琴的联系十分紧密。
燕岫玉的神情十分严肃,“应该不在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远在西凉境内的战场,年彻奔过去的时候,看到在圣琴一阵白光中的乔蓁身形完好,似乎没受到冲击,可他的心仍跳个不停。飞奔下马,他不顾这把琴的排斥,冲进去抱起妻子,“锦绣……”
在他的身体周围,白光过后,圣琴倒地,“砰”的一声,琴身裂开两半,琴弦断裂。
年彻回头一看,心彻底地跌到谷底,怀里的妻子美眸紧闭,却没有了任何反应。
现代。
护士进来换花,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另一个给她换营养液的护士道,“都昏迷了两年,看来没有醒的可能,倒是可怜她的父母……”
“可不是,我看昨天老太太还进了急救病房,估计是心脏病发,他们在此守着女儿都过了这么些日子,怪可怜的……”
突然,给她挂点滴的护士惊呼,“你看,她的手在动……”
换花的护士忙冲出去唤人,“医生,医生——”
洁白的病房里面,乔母经过抢救捡回了一条命,正由乔父侍候着喝鸡汤,看到病房门打开,她含笑地看着坐轮椅进来的人,“蓁儿,好点没有?”
有什么比抢救回来后却能看到女儿清醒过来更喜悦的?乔母很是满足。
乔蓁仍在复健中,自己推着轮椅进来,“妈,我给弄来的鲜花,好不好看?”把花递到母亲的鼻子下让闻。
“嗯,真香。”乔母笑说。
“女儿拿什么来你都会说香。”乔父取笑道。
“那当然,这可是我女儿送的。”
乔蓁看他们开心地拌嘴,笑着将花插到瓶子里,只是在插花的时候,她的耳边似听到有人在唤,“锦绣,锦绣……”
一个错手,花瓶掉到地上摔碎了。
而她怔怔地看着碎成一朵花的瓷器。
“蓁儿,怎么了?”乔母紧张地问。
乔父赶紧去唤人来将地板弄干净。
“没事,妈,我没事,只是一时手滑了……”乔蓁安抚着母亲,知道自己昏迷的那些日子里母亲的担忧,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紧张。
“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过来,别碰到碎瓷。”乔母责备一句。
医院清洁工进来将碎瓷片弄走,把地面拖干净。
乔蓁再取出一个花瓶,“妈,爸,我去弄水。”
“爸来,你坐着。”乔父赶紧想要把花瓶抢过来,女儿这好不容易才醒了,可不能再出什么事?否则他的心脏也承受不住。
“没事。”乔蓁推着轮椅到洗手间去,“这点事我能做。”
乔父还是担心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旁的乔母推了推乔父,“老头子,你快去看看啊……”
一到了洗手间,乔蓁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好陌生,醒来后她就变得不太爱照镜子,在给花瓶装水的时候,不禁仍在想,锦绣是谁?
这个疑惑在她出院时也找不到答案,她是父母的老来女,在家中一向受宠,又承家传绝学,她的斫琴手艺很是高明,前来求琴的人一向络绎不绝。
至于那把失踪的琴,在她醒来时,警察曾来录过口供,可她真的不记得,只记得一阵白光闪过,她就昏倒了,随后的记忆就是醒来。
这成为了悬案,不了了之。
日子恢复了平静之后,乔母又有了新的追求。
乔母看着女儿贞静的面百孔,“蓁儿啊,你看你都过了二十八,是不是该成个家了?”
“妈,我不急……”
“你不急我急啊,你看看楼下的张阿姨都抱了孙子,那边的金大伯,孙子都生了俩……”
“您要想孙子啊,就去大哥家,或者催二哥先成家也行……”
“我现在要包外孙。”乔母强调着,“你要再拖,就成了老姑娘,就嫁不出去。”
乔蓁耸耸肩,继续斫琴,“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又不希罕。”
“这是陈阿姨介绍的人,你给我去相相看,我不管,总之你不能给我搞怪,要好好与人爱相处。”乔母下着最后通牒,“听说是海归……”
乔蓁无奈地看了眼那“海龟”的照片,再看看母亲全白的头发,最后无奈地摇摇头。
三十岁的海龟先生并不太难相处,乔蓁与他相谈颇为愉快,谈不上喜欢,却不讨厌,他一直表现得很绅士,可见是受过良好教育。
两人来往了几次,乔母问乔蓁可喜欢?乔蓁都回一句,“还好。”
这晶,海龟先生邀乔蓁去听音乐会,乔蓁在乔母的催促下换了条新买的裙子,很是娉婷地赴约了。
“乔小姐是搞古典乐器的,偶尔听听西方的音乐也是不错的。”海龟先生笑道。
乔蓁笑而不答,看着那出场的国际级钢琴大师鞠了一躬,坐下来开始演奏,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琴声很优扬,可乔蓁还是听到了这几年来每每听到的声音,“锦绣,锦绣……”
是谁,是谁,是谁……
锦绣是谁……
谁又在唤锦绣……
每晚的睡梦中,她都能看到隐隐绰绰一个男人唤着这个名字,可她就是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认识了一个叫锦绣的女子。
“乔小姐,乔小姐……”
乔蓁感觉到有人在推她,她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海龟先生紧张的样子。
“怎么了?”音乐会结束了?她一摸,满脸的泪水。
“你睡着了还是昏倒了?”海龟先生语气略有指责又略为担心。“这里是休息室。”
乔蓁摇了摇脑袋,拿出纸巾抹去泪水,每天夜里她都会在梦里流泪,渐渐也就习惯了,半晌,她才看向海龟先生,“我在几年前出过意外,这事你别跟我妈提。”
海龟先生答应了,但仍担忧地看着她。
乔蓁与他步出音乐厅的时候,看着他儒雅的外表,这海龟先生其实是个挺不错的结婚对象,只可惜她的心结很重,“我觉得我俩不太合适,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乔小姐,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可以说,我改……”海龟先生急着道,他是真的挺喜欢乔蓁的,哪怕她在音乐会失仪了,可心就是偏向她。
“不是你的问题。”乔蓁抱歉地道,然后朝他歉然一笑,拒绝他送她回家的提议,她拦下出租车坐上回了家。
海龟先生站在风中看着她的出租车远去。
车行到一半,乔蓁喊停车,然后下了车,徒步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那道声音在她的耳边一直响一直响。
“锦绣……”
“你是谁?你是谁?”她难受地呢喃着,“如果我是锦绣,那你是谁,为何要喊我……”
抬头看向被严重污染的天空,她找不到答案。
心理诊所,心理咨询师放下手中的怀表,叫醒乔蓁,给她递去纸巾,让她擦去那脸上的泪水,催眠中的她哭得很伤心,连她也跟着难过。
“阿乔,很可惜,你的潜意识里找不到哪个唤你的人。”
乔蓁看着好友的眼睛,“可我真的听到有声音在叫我,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在唤我,只是我的心很难过……”
“阿乔,很抱歉,我估计帮不了你,要不我给你开点治疗神经衰弱的药……”
乔蓁点点头,“这症状磨了我好些年……”
“兴许是你前世的情人也不一定……”进来收拾的助理笑道。
前世的情人?
“挺浪漫的想法,可我还真的不太相信……”乔蓁也笑了笑,接过好友递来的药方,去前面缴费拿药。
去年七十五岁的父亲在睡梦中去世了,家里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大哥二哥各有各忙,也就只有她来照顾母亲,可是自父亲去世后,母亲不再热衷给她相亲了,也许一生相濡如沫的人走了,把母亲的精气神也带走了。
乔蓁拿了药,就驱车返家,刚上楼推开门,看到乔母坐在沙发上织毛衣,带着老花眼镜,脚边是睡着的猫咪。
“妈,我回来了。”她一边换鞋一边喊人。
乔母却不似平日那般迎上来,而是坐在原地。
她突然感觉不好,走过去又唤了一声母亲,拿开母亲手中棒针,母亲的身子一歪……
她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买菜的阿姨刚回来,看到她惊慌的神情,将菜放下,“老夫人这是怎么了?催我出去买菜是还很精神啊……”
乔蓁没有余力指责她没有看好母亲,随着救护人员将母亲送到医院。
乔母享年七十三岁。
墓前相依的是乔父乔母的照片,一身黑衣的乔蓁把花献到他们的坟前,父母还是走了。
“节哀顺变。”海龟先生安慰道。
乔蓁笑了笑,“生老病死,我都明白的。”
两人并排走出这公墓,海龟先生又说:“真的不考虑跟我结婚吗?我等了你两年,阿乔,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有好女孩你就赶紧谈吧,我先走了。”乔蓁笑着朝他挥挥手,坐上自己的车。
海龟先生看着她倒车驶出公墓,耸了耸肩,他也驾车离去。
“锦绣……”
乔蓁的耳里再度响起了那道声音,精神一恍惚,雨后的道路颇为湿滑,车子一个打滑,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大卡车。
再睁开眼时,她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所有的记忆纷纷回笼,她抬手抚上他的脸庞,泪水模糊了眼睛,良久,吵哑地道,“彻……之……”
我回来了。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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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让大家等了又等,这大结局还是珊珊来迟了,某梦鞠躬向大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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