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劫走母后便罢了,结果却是他连母后都不顾,只心心念念柳湄,想要带着她一起远走高飞!”商少君沉眸看着太后,“母后,事不过三。容儿臣不孝,少宫并非母后所说的心性单纯,这样的逆臣,朕……容不得!”
太后的面色薄如白纸,仍旧不肯放弃,道:“少君,是你有意让柳湄再次诱惑他对不对?否则为何他偏偏就选在这个时候要带柳湄走?还正好被你的御林军逮了个正着?”
商少君理所当然道:“不错。朕就是想看看在他心里,到底柳湄重要,还是母后重要。”
他面带嘲笑,肆无忌惮地盯着太后。太后却是突然一笑,反问道:“那在少君心里,是白穆重要,还是母后重要呢?”
这一句问话,带着些许自嘲,些许心酸,些许无奈。
她承认,她为商少宫做得再多,付出再多,事到临头,商少宫还是放不下柳湄,落入商少君的陷阱。但她也明白,人最难逃的,是情劫。就像当年她的父亲母亲,为她做过再多,付出再多,她照旧为了柳轼离他们而去。
男女之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到现在,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商少君怔了一怔,却并未回答。
太后趁势道:“少君,就算母后再求你一次,看在你和少宫多年的兄弟情分上,看在我们好不容易从冷宫熬出来的份上,看在……你我母子情分上……”
太后泫然欲泣,商少君不为所动。
半晌,他才坐回书桌前,垂眼看那展开一半的奏折,徐徐道:“母后,当年父皇把毒酒端到我跟前,说,皇儿,你的母后宁愿陷害你,也要保护她和那个人的野种。她料定了父皇不会对你动手。可是父皇想,倘若事情并不如她所想,她会怎么样呢?”
太后惊住。
商少君点头笑道:“不错。父皇从一开始就知道谁是真龙,谁是假凤,仍旧给我下毒。而且……父皇早就顺势查出当年害死华贵妃的真凶。母后,儿臣想问您几个问题。”
太后面色不太好看,仍旧点了点头。
“倘若当初阿穆一进宫,你便知晓她是在宫外救我之人,你是否会以她为要挟,让我放出商少宫,还权于柳丞相?”
太后没想到商少君的话锋突然转到白穆身上,眼神蓦地一闪,却抵不过他锐利的眼神,点了点头。
“三年前即便你与柳湄联手,救走商少宫放走柳轼,使得阿穆几乎葬身火海,是否有过一丝后悔?”
太后的唇动了动,欲要说点什么,商少君却紧接着道,“这次你助她出宫,是否觉得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太后没有辩解,但脸上坚毅的神情已经给了商少君答案。
他嗤笑出声,“父皇做到了。”
太后蹙眉。
商少君笑道:“父皇恨你。母后,你害死他最心爱的女子,最心爱的皇子,他恨你,即便他去世,也依旧让你活着,但是他做到了。”
商少君抬眸,沉沉看住太后,“朕,亦恨你。”
太后蹒跚着站起身,眼眸一闪,眼泪便落下来,随即哑声笑起来,“哈哈……他恨我……他恨我,你也恨我……你恨我,也恨少宫……你不会放过少宫……不会放过少宫……”
太后呢喃着,目光空洞,一步步地慢慢向外走去。
“吱呀”一声,虔心宫的大门打开,又“吱呀”一声关上。
殿内恢复寂静,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在桌角,洒落在地上凌乱的奏折上,愈渐斑驳,最终消失不见。不曾掌灯的桌边人影沉沉,穿着月白衣裳的男子一动不动,只斜倚在座椅上,有隐隐的血丝从心口透出,很快浸染出大片的红,他仍旧一动不动,只凝视着对面的矮榻。
“皇上?”殿外传来陵安试探的轻唤声。
“消息传出去了吗?”商少君徐徐道。
“天下皆知。”
商少君轻轻勾起唇角,闭上双眼,仿佛就此沉沉睡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1号实在没时间。争取明天再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