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低下头,感觉他难以启齿羞愤难当:“陪酒、陪聊,或者陪税。”
宿寄国身子一晃,一屁股栽回老板椅里,他两手撑着扶手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重新活过来,他捂着他那张老脸呜呜地哭了。
五年前宿铮一分臭钱不要他的离开家去了湛市,用房清芳在世时给他买的那辆车向银行贷到一点钱,然后跟一个朋友在大学城开了一家KTV,原以为学生钱好赚,后来没经营多久倒闭了,不仅没赚到还折本无回。身无分文,又跟朋友借了几千块钱强撑了大半年,那大半年里面他到处打工,但总是心高气傲做不了太久,后来一次机缘巧合,宿铮认识了“私人订制”的王经理,王经理看出宿铮的窘迫,一次性给了他五万,他第一次踏进那家开在地下灯红酒绿的场所,就被那里面的慵懒萎靡深深地引诱了,越是颓废放纵堕落越是合他的心意。
宿寄国哭着说:“宿铮啊,那和男ji有什么区别?啊?你在卖吗?”
骤然听见这句话,宿铮狠狠地愣住,他眼底像黑色风暴一样,他既觉得非常愤怒暴躁,又觉得羞愤难以示人:“你们给老子滚!滚!!”
在场的只有宿琪懵懂,她不知道她在圣彼得堡的五年里面她哥究竟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她诧异又一无所知地望着他们所有人:“到底怎么了?宿铮,到底怎么了?爸,到底怎么了?”
宿寄国流泪到不能自已:“是我的责任,我毁了我的孩子,五年里面,但凡我打听一下他的消息也不至于搞成今天这个局面。”
他此刻万箭穿心万蚁蚀骨,他百年之后拿什么脸面去见房清芳,去和她道歉,说我对不起你,我更对不起我们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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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铮对于这个事选择了逃避,他冲上马路在宿琪的大叫声中拦了一辆计程车,头都不回地离开了。
坐在计程车上,宿铮空眼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他在想,他心里面那么多眼泪都流到哪里去了,然后他想起来一个女人。
这一天,宿铮没忍住,他肘撑着车窗手指捏着下巴,眼泪热滚滚地流下。
曾经误以为的好兄弟毛丁,只因为跟他一同进了那个花花世界,开始变得斤斤计较。
陆竞松局长的女儿第一次哭花了妆容光临他们的店便要了店里所有干净的帅哥,毛丁在里面,宿铮不在,但那天晚上陪陆竞松女儿出去开/房的是宿铮。
毛丁后来在一辆公交车旁边讽刺过宿铮:“看见没有,只要往那条缝里塞了钱,都能上去坐。”
这话让他笑了,用“那条缝”来指代像女人一样的他,其实也挺生动形象的,他说:“是啊。”
从此以后,有毛丁的地方不能提宿铮。
车子在路上疾驰,司机一直在回头问:“去哪啊?”
宿铮掐着嘴巴拼命忍着哭,风吹迷了他的眼,只隐约听到他喃喃地说:“陆杨青,你他妈别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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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铮在火车站给陆安森打了一通电话,电话中他说:“我回湛市了,我妹你好好爱护。”停顿下来,嗓音变得低哑:“别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