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艰难地一步一步向前。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眼前一黑,倒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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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神医将蔚卿的眼睛包扎好,皱眉看向桑成风,桑成风低敛着眉目,在沉默地收拾桌上的剪刀和残剩的绷带。
蔚卿似是打击不小,包扎的时候,还因为痛,轻吟几声,如今却只是默不作声地坐着,一动不动。
可是泪水混合着血水,却是绷带也包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脏花了一张脸,狼藉一片。
神医低低一叹:“蔚卿,不要哭了,情况本来就糟,若是这般哭下去,怕是再也没有痊愈的可能了。”
蔚卿闻言,却是勉力地弯了弯唇角:“许是这两年一直要取泪的原因吧,泪水总是能够很轻易地就流出来。”
轻轻吸了吸鼻子,她继续道:“其实,这次瞳颜失败就失败了,没关系的。四年多的眼盲已经让我早已习惯了一片黑暗,有些时候,眼睛看不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蔚卿笑得落寞苍凉,再加上一双眼睛被绷带所缠,而脸上又都是血水留下的痕迹,那样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凄惨。
神医再次抬眸睨向桑成风。
桑成风依旧眉眼不抬,就像是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一般,径直将收拾好的剪刀和绷带归到边上的药箱里。
待一切放好,盖上药箱的盖子,桑成风才抬眸朝两人看过来。
“瞳颜本宫会再培育,你先好好休息吧。”
话是对蔚卿说的,语气如八月的秋水,平淡无波。
自始至终,未说一句安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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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直下,天色逐渐暗下来。
桑成风负手立在堂屋的窗户边,凤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外面漫天白雪纷纷扬扬。
神医走过来发现他站在那里,走过去还发现他站在那里,一直一动不动,快站了一下午。
他知道这个男人心中有事,垂目略一思忖,他便走过去站在男人的旁边。
“许是哭累了,蔚卿睡了。”神医轻声开口。
桑成风回过神,侧首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风儿,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桑成风微微一怔,再次转眸朝他看过来,沉默地凝了他一会儿,又转回头去继续看着窗外。
“师傅,你说如果一个人失去了相信任何人的能力,是不是也是一种病?”
桑成风幽幽开口,其声恍惚,神医愣了楞,不意他问的是这个。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就得了那种病。”
“你指的是三一吗?”神医看向桑成风,“这不怪你,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是人之常情。而且,三一跟你相处时日短,又是一个浑身装着故事、完全不知底细的女人,你怀疑她也正常…….”
“我也怀疑蔚卿。”桑成风忽然侧首,将神医的话打断。
神医眸光一敛:“你的意思是,怀疑蔚卿的眼泪有假?”
桑成风没有吭声。
神医皱眉,忽然想起什么:“说到这里,我也觉得奇怪。瞳颜若是单独浇水,肯定会死,原则上活不过翌日清晨,可若是眼泪里面掺水,则是不会死,却也绝对不会开花。所以,若三一浇了水,瞳颜早死了,而若蔚卿在眼泪里掺了水,瞳颜又不会开出花来。可现在它明明开花了,除非……”
“除非什么?”桑成风转身凝着他。
“瞳颜是一种有灵气的草药,原本就是可遇不可求,而想让它开花,更是需要很多条件。譬如,播种前,种子必须放在鲜血里浸泡三日,发芽后,每隔三日要滴泪于它的根部,不能浇水,而且最重要的是,鲜血的主人跟眼泪的主人不能是同一个人,且眼泪的主人必须对鲜血的主人有情。所以瞳颜开出来的花,又叫‘动情花’。这也是当初,为何我让你取血给我的原因,因为你跟蔚卿这所有的条件都可以满足。”
桑成风有些意外,当初,他的这个师傅是播好种交给他的,他只知道不能浇水,且三日滴眼泪,其余的倒不知道还有那么深的意思。
“我当时并未将这些告诉你与蔚卿,是因为我也想看看蔚卿对你的心意,经过那么多事,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悔过?若真心悔改,也不枉你曾经为她痴心一片,现在看来……”
神医的话没有说完,桑成风眸光微敛。
他现在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既然蔚卿用了掺了水的泪,为何花还是开了?
桑成风刚准备开口问,猛地想起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师傅的意思是……”
见桑成风一副已然想到的表情,神医点了点头:“是,我的意思是,除非还有一个人用自己的泪水浇过,而恰好这个人又对你有情。”
桑成风浑身一震,眼前蓦地掠过某个女人通红而晶莹的双眼。
昨日她趴在窗边,他当时以为她要拔掉瞳颜,一掌风将她击飞,她重重摔在雪地上,抬眸看向他时,那通红而晶莹的双眼。
所以,在这之前,她在哭,眼泪流到瞳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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