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自以为攀上了长公主这根高枝就看不起我这个父亲了,呵,我倒要看看,我的儿子长成了个什么玩意儿。”
今年的新春来得特别早,苏洺峦折了一根新发的枝桠,像模像样的插进水瓶子里,摆在窗台之上,整日里无事的时候就看着那棵枝桠,似乎是不把它看发芽就不罢休一样。
偶尔,祁贞也会来陪他一起等待发芽,但这总是少数。
新年过后,祁贞明显收敛安静了许多,也会老老实实跟着师傅读书写字,原因不过是苏洺峦曾经稍微提及过,喜欢满腹诗书的奇女子。祁贞能收敛心思,安心学习这一点让苏洺峦第一次觉得,其实祁贞也没有多么讨厌。
苏秦安的到来是意料之中,来势汹汹的中年男子与他有着一张极其相似的脸庞,只是中年男子身上的贪婪*之气与他倒是天地差别,中年男子不耐张口:“苏洺峦,你还当不当自己是苏家子孙。”
开口便是这么严厉的责问?苏洺峦冷笑,看来自己这位父亲倒还真是没有他想象中的睿智啊。
苏洺峦不冷不淡,挑眉回答:“洺峦自是苏家子孙。”
“好好好,既然承认自己是苏家子孙,看见为父为何还不下跪行礼,父子之道,莫非你是不懂吗?”
听着苏秦安的问话,苏洺峦依旧没有太多表情,声音冷淡:“洺峦不知,洺峦之父是谁。”
苏秦安大怒:“混账东西,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相认,还谈什么仁义道德。”
“洺峦自出生开始便在苏后身旁长大,没有人告诉过我洺峦的生父是谁,洺峦也从未想过还有一日可以见到自己的父亲。”
苏洺峦的话让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苏秦安忍不住软下了口气,说到底,还是自己亏欠了苏洺峦,他放缓了语气:“洺峦,为父知道你恨为父,当初把你送给苏后,为父也是无奈至极啊。”
苏洺峦皱起眉头:“往日之事,洺峦记不得,也不想知道了。”
苏秦安有些难过:“洺峦,你还在怨恨我吗?”
“苏大人您多虑了,您有您的生活,洺峦也有洺峦的生活,原本就是互不干扰的,哪里谈得上什么怨恨不怨恨。”
话说到这种地步,苏秦安也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流淌着自己血液的清瘦男子早已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看的通透,一种莫名的羞耻感油然而生,被自己亲生儿子冷言冷语对待,这样的结果实在是他没有想象到的。
苏洺峦的未来不可估量,原本想依靠着这棵大树的心思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了。
苏秦安无奈摇摇头:“洺峦,你这样抗拒为父,为父也是能够理解的,今日就到这里吧,为父改日再来看你。”
“苏大人不必劳烦,早春风寒,当心身体,来人,送客。”
苏秦安看着苏洺峦脸上天衣无缝的客套,狠狠甩了一下衣袖,不再多说。
苏洺峦看着那稍显伛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明明是他抛弃了自己,为什么还要来指责他的薄情寡淡。
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享受过父亲给自己的庇护和关爱,没有享受过所谓的一家团圆,到如今,他所谓的家人为了一些莫须有的荣誉来重新找到自己,想要将自己在此拉回他们那个肮脏的世界?
苏洺峦握紧双手,将手边插着枝桠的水瓶拂在地上,看着水花四溅,青瓷碎片撒了一地,眼神渐渐幽深。
从未长出过新叶的枝桠,如何铭记阳光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