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 杀劫

的时候因为不需要时刻留心前头的人，怕超了他们的行程，速度倒是可以快一些，陈老汉往牛身上加了两鞭，牛跑得也快了，这一快起来就不免有两分颠簸，韶韵在车中坐着，捉着左右的扶栏，心里知道陈老汉多半是有些生气，张张口想要说点儿什么，灌了一口无遮无挡的风，那话也噎了回去，她的解释是难以说出口的，难道要说因为自己那点儿疑神疑鬼所以才做出这般擅自主张？

    还是不说了吧，只当是自己任性了。反正她年龄还小，可以不需要理由任性。

    颠簸着，忐忑着，车子终于还是回到了那个村子，陈老汉也没往村里去，直接把车赶到了那林子口。

    林子茂密延伸出去，外侧的小树苗看着低矮歪斜不甚整齐，里面却渐渐有了枝繁叶茂的郁郁葱葱，稀疏处光线直接投射在人来人往踩出来的小道上，发白的颜色像是一条雪白的光带，蜿蜒深入。

    在林子前头跑跳玩闹的孩童看到车来，轰地一声散去，好像那车是怪物一样，倒是有几个跑了一段距离又拖着鼻涕好奇地张望。

    “听说这条道能够往河阳府去，你且等等，等我再问一下，你再往里走。”陈老汉还有几分不放心，对韶韵说着便去旁边的地里问农人了。

    韶韵想要叫住他，见他走得快，也就闭了嘴，磨刀不误砍柴工，已经耽误了这么久，再耽误一会儿也不是个什么事。

    陈老汉很快就回来了，答案是肯定的，“就是这条道。这林子不大，你只管顺着小道走就是了，的确能够近上一些，”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太阳，说，“你要去就快些走，约莫日落前还能够到，若是走不了了也别怕，这林子没有猛兽，歇上一晚，或者沿路返回都成，我在这边儿村里再住上一晚，还是昨天那个人家，你若是找回来了就只管去，这林中时常有些樵夫，若是碰到了，也可以让人带你回村，只说是这王家村的就是了。”

    通篇话全是纯然的关心，说到末了还是忍不住叹气：“要我说直接往河阳府去就是了，何必走这里，你一个小姑娘家，若是走到半路没力气，难道真在这林中过夜不成？”

    韶韵郑重地对陈老汉行礼，没觉得他这话罗嗦，心头有几分暖意：“爷爷，这一趟多谢你了！”把怀中揣热的绣囊拿出来，头脑一热都塞到陈老汉的手中，“这是路费还有住宿的钱，爷爷收好，爷爷的伤还要紧着点儿，莫要不在意。我这就走了。”

    话说完头也不回地冲进林子里，沿着小道跑了几步，就怕一时忍不住又回去了，其实那红色的气柱也未必真的是代表什么杀劫，只是她不亲眼看到就是不放心。

    又想着，她却是运气好，头一次自己出门，这样的年纪，竟然没碰到拐子。

    再想之前防备人的那根竹签子，真是有点儿可笑了。被掐着脖子的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做，面对危机，没有经过训练，反应难免是慢半拍，后来反应过来了，可是面对那样的武功，却又不敢动了，她心知自己那点儿小反抗是不会给对方造成大的伤害的，倒不如乖一点儿，也不至于受零碎苦。

    呼啦啦，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让韶韵抬起了头，正看到侧前方飞鸟掠过的模样，这样的动静，莫不是有什么？

    蜿蜒的小路在前方转弯，似乎也是通往那个方向的。

    韶韵只犹豫了一下，一咬牙飞快地往前跑，她一定要亲眼看到才能安心！

    林子中，小道旁，利剑划过，莫良身上的枷锁被利剑一劈两半，就是那看着结实无比的粗铁链，在闪过几丝火花之后顽抗一下也断掉了。

    树荫下，不太远的地方，几具尸体横斜，血色浸润着尸体下方的土地，表面上，却没有多少鲜红，那些尸体的手边都有刀剑，看着也不是善茬。

    “这两个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杀了呗！”

    少年爽朗地说着，略显稚嫩的面上不见一丝犹豫不忍，一剑刺入一人心脏，蓝色衣服上迅速绽开了一朵血花，与暗红色的腰带相衬。

    “大侠，饶……”

    未曾出口的“命”字就这样成为了凝固的口型，随着利剑拔出的力道，还带着热乎气的身体软倒，很快就会跟旁边的尸体一样冰冷。

    “饶命啊，大侠，小的只是个押送犯人的捕快，真的没做过什么坏事啊！”眼看着被叫做“大侠”的壮硕少年就要把剑尖刺向自己，韶志反应极快地跪倒在地面色悲苦，他比才死掉的丘八嘴皮子快点儿，那求饶的话不带一点儿磕绊地脱口而出，倒像是准备好了的一样，在这样的危急时刻还能够有这样的快口，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能力。

    一股子骚臭味道骤然冒出，看着对方裆下的一片湿迹，一时间，杀人的剑也带了两分嫌恶，迟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