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淋漓。
大雨淋漓。
雨点顺着江蓠身上的大氅滚落下来,江蓠靠在他的怀里,脸贴在他已经湿透的衣服,身后是数十万的兵马,但是此刻,她的心里却涌出无尽苍凉的意味。
她闭了一下眼,然后从他的怀里直起身子来,将自己的大氅扯了下来,然后抛到一边。
江蓠看着楚遇,目光明亮:“我同你一道。”
欲带王冠,必受其重。
能享受多大的荣誉,就要承受多大的诋毁。
楚遇的目光温和,和她在一道,那些匹马独行的孤绝和冷寂都已经消弭在温暖的执手中,唯有心间的柔和一点点的萌芽,他笑了。
雨水沿着他的轮廓清晰的落下来,湿了发像是一匹匹绸缎,贴在身上。
楚遇下了马,江蓠也跃了下来,他握住她的手,然后向着前方走了几步,他微微的俯身,眼角微微一压,道:“哥舒,我回来了。”
——
西塞的城池远不如中原来的精致,但是宏伟之意却更加的浓厚,而无名城,显然也是如此。
无名城原来并不叫无名城,甚至称不上一座城池,只是一座废弃的古堡,但是自从七年前楚遇来了这里之后,那座废弃的城堡便开始慢慢的扩大,并且在以后的时间里成为西塞这一带最特别的存在,虽然并没有有国家之名,但是担得却是国家之职。
这是江蓠来到无名城的第三天,因为那日淋了一大场雨,所以这三天来都愈发的小心,幸运的是并没有受到风寒,而楚遇却忙得很,只嘱咐江蓠好好的休息,而自己却将开始整理事物,白这三天都没有看到过人影。
而这日,江蓠正坐在屋内,拿着梳子梳发,却听到一个轻轻的脚步声微微的急促走了过来,然后,一个少女站在她的面前。
江蓠微微抬起头,却见是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容色却是极其的艳丽,仿佛荷叶上滚着的一颗颗露珠,鲜嫩的让江蓠觉得自己都老了。
她微微一笑,还来不及说话,便听到那小姑娘昂了昂自己美丽的下巴,道:“你是谁?”
那小姑娘的话语里带着天生的咄咄逼人的敌意,江蓠的心念一转,将梳子放下。
“我是江蓠。”
那小姑娘瞪大了眼睛:“江蓠是谁?不要呆在楚哥哥的屋子里。”
江蓠听了这话,却是微微思索,楚遇从来没有对她说起过这个少女,但是现在这个少女喊楚遇一声“哥哥”。料来对楚遇是十分的熟悉,她微笑道:“你是谁?”
那小姑娘抬了抬头:“我是楼细雨。”
楼细雨?江蓠问道:“楼西月是你的谁?”
楼西月道:“你怎么敢直呼我哥哥的名字?你是什么人?”
江蓠也琢磨出点味道来了,干脆微笑道:“嗯,你家殿下,是我的夫君。”
楼细雨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道:“你!怎么可能?!殿下怎么可能娶你?他根本不会娶别人?!”
江蓠转身,对着镜子,从旁边拿起钗子,微笑道:“小姑娘,我要出去走走,你陪陪我?”
楼细雨显然还在不可置信中,而这个时候,一只手却从旁边伸过来,然后像是拎小鸡一样给拎了起来。
楼细雨嘟着嘴挣扎了几下,不满的道:“哥!你拎着我干什么?这个女人说楚哥哥是她的夫君!她说谎!”
楼细雨一个手指弹在她的额头上,道:“小雨啊,你这脑袋瓜子装的什么?”
他说着看向江蓠,道:“嫂子,这小娃娃不清楚,你防线,这小丫头我替你收拾了。殿下在外面等着你。”
江蓠看着楼西月,然后点了点头,向外面走去。
走出门外,明亮的阳光在眼前铺展开,而楚遇站在外面的石基上,背负着双手,他回过头,就看到江蓠,他迈开步子走了过去,目光紧紧的看着她一会儿,方才道:“我要将你养胖些才好。”
江蓠笑了一下,道:“事情办妥了吗?”
楚遇点了点头,伸手握住她,道:“走吧。”
江蓠由楚遇带着向前,不一会儿,就看见九重石阶下一排排站着的人,为首的一个青年江蓠见过,在迎接他们的那日听楼西月叫过,也唤作“哥舒候”的哥舒少游。
而其他人,没有哥舒少游那种英气勃勃的气质,而是浑身充满了凶悍之气,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却都是毕恭毕敬的瑟缩着,江蓠一看他们,几乎就知道他们是那些狼盗首领。
楚遇握着她的手一步步走下去,那些人都不由得退开,楚遇走到前方的摆着的虎皮椅前,和江蓠一起坐下。
等他坐下之后,楚遇才一抬手,然后剩下的人也跟着齐刷刷的坐下。
而江蓠也发现,此时的楚遇和她相处时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但是究竟有何不同又说不上来。
楚遇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三年之前盟约既成,诸位此番又有什么话想说?”
场上的人全部沉默下去。
楚遇道:“哥舒。”
“属下在。”哥舒少游立马站了出来。
楚遇道:“这一年来,我将无名城交给你。虽然鞑靼和大遒爆发战争,使两国边界上的流民增多,迫使众多人转而干起了狼盗这行。但是,我向来不问过程,只问结果。你坏了规矩,即日起除去将军之名,去守城门吧。”
哥舒少游跪下:“谨遵殿下命令。”
哥舒少游的身份在西塞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英勇无比,这么多年来东征西站,威名远著,而现在被楚遇一句话就给降为小兵,这样的不近人情不可谓不狠,对自己人尚且这样,像他们这样的人,不知道要走到哪一步。
楚遇道:“诸位……”
他顿了顿,顺手拿起旁边的茶杯,而在座的人都全部僵直了身子,曾经,他们也以为这个看似清雅的男子一挥手就可以宰了,但是后来他们才知道,被宰的是他们。
楚遇眼睛也未抬:“你们破坏盟约之事暂且搁下,但是现在我想问的是,一个月前的苍茫山之会是何意?”
一个个虬髯大汉,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连呼吸都没有,额头上的汗水滚落下来,却不敢拿手去擦一下。
而楚遇却仿佛一点也没有看到一样看着自己手中的杯盏,一边转一边道:“为求生存,做任何事都是情有可原的,但是现在,你们却想要密谋攻打我无名城,和鞑靼大遒合作,暗通款曲,你说,我还留你们不留?”
楚遇的声音很清淡,像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空气却仿佛寸寸凝结下来,一戳就会碎裂成一片片。
楚遇继续道:“无名城始有规模四年,而这四年来,无名城的百姓也有十万之众,在西塞这片土地,有十万的百姓也算大城池。一旦你们将大大和大遒的士兵放进来,你可知我的百姓将要死亡多少?还有,最近商旅往来平凡,你们现在打劫的愈发频繁,甚至将我禁止的打劫地头也要出手。难道,我说的话就这么不中听?”
那些狼盗首领一个个像是木头一样。
江蓠也从楚遇的话中约莫听明白了些,她的目光扫过底下那些一动都不敢动的人,微微一皱眉。
而此时,楚遇却将目光看向她,问道:“阿蓠,你说,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听到还处于问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急迫的看着江蓠。
他们无论也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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