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实的温暖顺着薄薄的衣衫浸入,却微微的痒,那冷梅香气就这样贴近,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安心了。
楚遇的声音浮在她的耳边,那温热的气息喷上来,把着她的手道:“这是西塞这边的苦茶,少放点就可以。”
他带着江蓠的手拿起一小块,然后细细的碾碎了,看着沸腾的水,慢慢的浸入。
茶在水中载浮载沉,然后慢慢的散开。
他静静的拥着他,那袅袅的茶香中,慢慢的说着话。
雨点敲打的声音从打开的窗外一声声传来,外面被烟雨浸染得一片朦朦,千觚珠碎开,唯有楚遇的声音安稳的传来。
“很小的时候,我身边有一个内侍,别人都叫他常公公,我也叫他常公公。在皇宫中如果有一个人对我很好的话,就只有他。然而在我十二岁那一年,他去世了。直到最后,我连他真正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内侍死了之后是没有地方埋得,很多人都不知道扔到了哪里,除非那些极有权势的,而后来我为他立了衣冠冢。”
“我到西塞的这一年,我十二岁,而那一年,我遇到了楼西月。楼西月原来的时候是标准的纨绔子弟,在王都被人称为第一纨绔,才十多岁就整天在青楼酒肆地方泡着,仗着家底厚和一群狐朋狗友整天一起厮混。最后被楼将军一棍子赶出了家门,后来被他姥姥给弄到了西塞这地方历练,才和我认识。经过这么几年,他也变了许多。”
“那时候年纪小,楼西月看着我像是被风吹倒一样,便很是瞧不起我,但是我身份比他高,他更是气愤。后来的时候,他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夜晚的时候偷袭我。”
江蓠不由得转头看他,道:“结果如何?”
楚遇淡淡的笑,道:“茶好了。”
江蓠这才反应过来,楚遇将茶壶提起来,然后倒了一杯,递到江蓠的手里,然后就着她的手圈了一圈,慢慢的道:“楼西月最后光着身子在围场内跑了半天。后来的几次,只要他惹了我的话,我就会让她穿着女装在军营里呆半个月。你知道,楼西月其实长得不错,十三四岁的年龄还带着稚气,其实装作女人不错。其中一次他穿着女装和大遒的皇子对打,结果那个皇子看上他了,许下承诺只要让我们将人交出去,便后退五十里。然后,我觉得五十里地其实比楼西月还要值钱点,所以便把他打包给送了过去。”
江蓠怔了怔:“后来呢?”
楚遇含笑道:“后来,后来他回来了。然后带着人将那皇子给抢了,帮我又夺下了一百里的土地。”
“唔,还有……”
楚遇的声音是安宁而清淡的,絮絮的说这些那些往事,仿佛这世间风霜渐变,只有他的声音永在。
江蓠提在喉咙的一颗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慢慢的,她在楚遇的怀抱中睡了过去。
楚遇低头细细的看她,不由将她狠狠的搂入自己的怀里,伸手慢慢的抚摸过她的眉眼,然后闭上了眼。
过了许久,他才睁开眼,将江蓠抱着放到床上,然后拿起被子将她掖好。
他站了起来,熄灭了屋子里的灯火,然后走出房门。
大雨“刷刷刷”的落下来,在他的身上砸下,楼西月的声音突然从那边传来:“殿下!”
楚遇对着他伸了伸手:“楼西月,过来。”
楼西月的心里一惊,总觉得楚遇今天的状态有些让人觉得不对,但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他只能急忙跑过去,想要问一问楚遇怎么不那把伞遮着,但是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楚遇道:“楼西月,跟我来。”
楼西月急忙跟在他身后,楚遇带着他慢慢的向前,最后来到一个小屋子里,这屋子已经许久没用,这是原来整座城池还没有修葺完善的时候楚遇的办事的地方。
楚遇一挥掌将门打开,然后走到书案前,一抚袖将上面的灰尘扫了扫,然后坐下,道:“楼西月,这些东西,你要替我好好的保护好。”
他说着坐下,然后拿起桌上的笔,拿出纸行云流水的写了起来。
楼西月的目光在那纸上一看。
正明七年二月,鞑靼约大遒以苍茫山为界一分为二……
楼西月的脸色微微一变:“正明七年二月,那不是明年……”
但是剩下的话他已经说不出口,楚遇的手指捏着笔杆,那些字一字字落下,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
雨水扑下来,溅得整个城池都看不清楚,天地间一片模糊,没有丝毫的声音。
江蓠猛地睁开了眼睛,雨已经停了,阳光从里面漏出来,茶具还摆在那里,然而茶已经凉了。
江蓠急忙的从床上起来,然后推开门跑了出去。
一出门便遇上了楼西月,仿佛微微的有些失神,江蓠迎面走向他他也没有反应。
江蓠此时也心乱,于是便也没有注意,只是飞快的向前,她微微的踉跄,等到跑到了尽头,猛地停下了脚步。
楚遇站在那里,回过头对着她微微一笑:“怎么了,阿蓠?”
江蓠怔了一会儿,慢慢走过去,伸手轻轻的抱住他,道:“我很好。”
有你在,就好。
------题外话------
卡文~感觉不对,不想破坏,等我酝酿酝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