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睡,林雨桐就赶紧朝四爷瞧去,在桌子下面偷偷的拉他的手。
“我现在叫印臻。”他低声道。然后捏着她的手,“比你早来一天。你先合上眼,想想你现在是谁。别怕,有爷……我在。在这里,不能拉拉扯扯,对你不好。入乡随俗。”
他竟然看起来适应良好。
林雨桐想说,我的爷,这里我比你熟。
但还是听话的将眼睛闭上,慢慢的接受原主的记忆。
这姑娘叫林雨桐,今年十五。刚刚初中毕业。家在北京,父母健全,都是药厂的工人。她上面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哥哥早就成家了,也在药厂上班,跟嫂子一起分出去单过了。两个姐姐少读了几年书,早早的辍学了,但也避开了上山下乡这场运动。都进了纺织厂,成了纺织女工。还有一个弟弟,年龄小,身体不好。家里的意思是想等他初中毕业的时候,安排进药厂里。只有她这个姑娘,无法安置。家里也不是不疼她,可就是没办法啊。大环境当前,谁叫咱赶上了呢?
叫人欣慰的是,这个时候,工人阶级可是领导阶级。也算是根正苗红吧。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
很好!我回来了,1972年。
“还难受吗?”对面那个姑娘问道。
林雨桐也不敢太过关注四爷,因为这个时候,男女关系这个问题,还是个很敏感的问题。“好点了,没事。”说着,笑着接过一个白色的搪瓷缸子,缸子已经很旧了,外面的搪瓷已经磕掉了不少,显得有些斑驳。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
她想念她的杏花盏,那是四爷特地命人给她烧制的茶具。
四爷像是明白她想什么一般,朝她看了过来。林雨桐似乎能听见他微微的叹气声。
“怎么不喝?”对面的姑娘还是这么热心,“很烫吗?”
不是!关键是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不卫生好吧。
但这话不能说,她只笑道:“用你的杯子,多不好意思。”她抬头看了一眼行李架,找出原身的用还比较容易叫人接受。
“m主|席教导我们,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那姑娘一脸正色,“革|命同志,不分你我。也不应该有资产阶级……”
“咳咳咳……”林雨桐刚喝了一口水,就被她给刺激的呛住了。自己不是资产阶级,而是腐朽的封建阶级。
林雨桐一缩脖子,自己这样的,还是赶紧夹紧尾巴吧。
她咕咚咕咚将水喝完,然后赶紧将杯子还回去,“谢谢你。我好多了。再歇歇就好。”说完,果断的眯上眼睛装死。
她觉得要自己是哑巴,日子大概比现在还要好过一些。
眯着眼神往四爷那边一看,人家正拿着红、宝书,看的很认真。
这种情景,莫名的让林雨桐觉得有喜感。但是为了活下去,熟悉现在的一切,确实是当务之急。
自己都这么难了。四爷心里该多难。
这不是他的时代。
林雨桐捂住胸口,很心疼怎么办?
现在的一切,对他来说,冲击该是多大。他大概也是想叫自己安心,所以不敢将心里的恐惧和迷茫表现出来吧。
她偷偷的将手放在两人的夹缝中,在他的腿上写了两个字,“我在。”
四爷扭过头,安抚的笑笑。眼神柔柔的。
车厢里慢慢的暗了,天也黑了下来。慢慢的,变得静悄悄的,只有火车的‘哐当’声和汽笛声。
车厢里,只有两盏昏暗的灯光。相邻的两个人都相互看不清楚了。
此时,四爷才慢慢的攥住了林雨桐的手。在她手心里写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爷有这个身体的记忆,不会露馅,别担心。”
“这大概是后世。但又不像是后世。这个印臻脑子里的记忆的历史,有爷,但是又不像是爷。”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重活一次,是运道。爷不强求着追根究底。”
“什么都别怕,有爷在。到哪里都不会叫你吃苦。”
林雨桐的眼泪就下来,装作睡迷糊的样子趴在他的背上。
这什么狗屁运道。好不容易能带走四爷了,却偏偏放在这么一段历史时空中。
该不是系统的能量带不走两个人,所以刚巧在这个时空点上,消耗完了能量吧。
越想,越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大。
但是再一想,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有他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