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大婶把儿子一推,也不要她扶了,走的倒是快,还催英子和林雨桐,“谁叫你俩跟来了?”
这是说只想整治儿子不想整治儿媳妇。
回去也去的是老二家,两口子把清平在家锁着呢。
进了屋坐下,四爷才说了:“有啥气消不了,非得大半夜的折腾?这事我们听见了,要是我们听不见,您咋办呢?一个人上坟上?”
你当你妈傻?
不是看见你们出来,我敢去吗?
不过嘴上没说,还是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林雨桐算是看出来了,这是真被啥事给气着了。气的躺下都睡不着,非得起来把这气给撒出来才行。
老五在家,都不拿老五撒气。看来还是有理智的,主要是那边的孩子小,怕把孩子给吓着。老大呢,又是个动不动半夜就惊厥过去的人。她更不敢折腾。
能折腾的也就是这俩了。都能想象的出来,四爷不在,老三进去了,老二在家过的是啥日子。
说了几句闲话,才说到正题。
气成这样,到底是为了啥?
说起这个,金大婶的眼泪就又下来了,瞪着眼睛看金老二,“这里没外人,你说句老实话,你跟小婉到底是咋回事?”
嗯?
啊?
啊!
这话的意思可就丰富了。
问大伯子跟小婶子是啥关系,还当着英子的面。您到底想说啥?
英子都懵了:“妈啊!您这是打哪起的话头啊!”
自家男人是啥人,她清楚的很。哪里有什么花花心思,还是跟自家的兄弟媳妇!要知道谁这么造谣,她非得把对方的舌头给揪下来不可。
这事小事吗?
绝对不是!
真要是有这事,叫英子如何自处,叫老二这边的清平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自处?叫老三知道了,这兄弟得成了仇人。叫人家小婉知道了,更没法做人了!那边还有俩孩子呢。
这闲话造的太脏,说的太缺德了!
金老二面色铁青:“谁说的?你说出来,这事不能这么完了。”老三不在,地里的重活得他干。厨房被烧了,得他这个二哥给帮着盖起来。要不然叫老三的媳妇带着俩孩子咋过日子。这怎么就传出这种闲话了呢?
林雨桐也说:“人家何家,在咱们村上那也是家大业大。别看小婉只一个弟弟,还文质彬彬的,但你看人家堂兄弟多少,叫人知道这么给她们家姑娘造谣,看会不会撕了他。”
四爷也说:“我二哥是啥人,谁不知道。别人还没说啥呢。咋到了妈你这,就信了?你怎么不大嘴巴抽他!”说着,看着金大婶就道:“你可别说,这事是老大跟您嘀咕的?”
金大婶就不言语了,低着头抿着嘴,气的浑身都颤。
也不知道是信了生老二的气,还是没信在这里气老大造谣呢。
一看她这表情和反应,得了!四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事果然还是老大搬弄的是非。
英子气的直接站起来,“我去问问,我去问问他金满城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金老二一把拉住,反扭脸问金大婶:“他把这话还跟谁说过?”
“没有!”金大婶保证道:“我骂他了,他不敢对外说的。”
金老二这才对英子道:“这事不能闹!你坐下。”
这事是不能闹。
找金满城闹了,本来别人不知道的,也都闹的人尽皆知了。没事也说成事了。
不管是不能闹的人尽皆知,就是除了眼前的这几个人,谁都不能叫知道。包括何小婉在内。要不然,这得多尴尬!
金老二低声道:“就是老大那里,妈,你去跟他说道理。别叫他知道我们已经知道是他搬弄的是非,要不然那人肚子里搁不下三两香油,迟早得秃噜出来。你就跟他说,你从来就不信,也不许他胡说,要敢再说半个字,你就找村上,把他们赶出村去。反正户口也不在村上。只当没他这个儿子……”
“这事,就咱们五个人,烂到肚子里,以后谁也别往出提。”金老二颤抖着手掏出烟,“妈,你大儿子那人,您心里也有数了。我对他算是仁至义尽了……我这次放过他,不是为了他,也不是顾着您……我是为了老三……为了老三将来出来就有浑浑全全的一家人的……”
金大婶捂着嘴压抑着哭声抽泣起来,她心里又何尝信了?
不过是心里没底啊,就怕那不着调的真说出啥,叫老三出来兄弟反目夫妻成仇啊。
老二忍下了这口子,事情就好办了。
金老二和四爷送金大婶回老宅,林雨桐就回家了。
小老太守着孩子还没睡呢。问啥事,林雨桐就说了:“……金满城那人啊……一般的娘们都没他是非多……为啥闹出这一出呢?一是老二在兄弟们中间遮了他的风头了,心里不爽快。二是老二给老三家盖厨房,没搭理他。”
小老太就说:“老二忍的对!”
背着大人面向墙躺着的清宁睁着眼睛,听的似懂非懂的,就是大伯诬陷二伯,二伯为了三伯忍了呗。她脑子里只想起两句话来:……兄弟不忍失爱敬……忍得骨肉存人伦……
这件事彷如风过无痕。真就没人再提起过。
谁也不知道,这事一忍就是三十年。而在三十年之后,又会酝酿出怎样的风波,如今就更不是人能预知的出来的。
第三天,九月一号,早早的吃了早饭,林雨桐和四爷带着清宁去报名了。
老二两口子顾不上去,直接把清平给塞过来了,叫两人带着一块去。
太平三村是个大村子,小学办的不错,是整个镇上的中心小学。教育质量来说,都说有些县城的小学都比不上。
小学离家里不算远,就在公社的后面。从家走到学校,以孩子的小短腿来衡量的话,得十五分钟左右。实在是不算远的。
学校是小老太当年捐钱之后,从里面拿出一部分前给新盖的。一共两列三排的教室,正中间是礼堂会议室和校长的办公室。其他的都是教室。每个教室中间,都会夹着两三间小点的房间,既充当老师的办公室,又充当宿舍。
一个年级一个班,一个班二三十人不等。
连学前班也安排在小学内部。在最后面的一排教室里。
带着俩孩子进了学校,进门以后的花坛前面,靠着个黑板。黑板上写着需要交纳的费用。
小学一年级,学费28.6元,书本费12.5元,杂费3.2元,总计:44.3元。
边上的家长就议论呢,咋这么多呢?二村那边才要三十八,这多出来的几块是啥意思啊。那个说不要书本行不行,我家老大用过的,老二能接着用。虽然是一个班的吧,交的费用还都不一样。很多就是不要书本,我们家孩子借书完全可以。还有赊账的,过来给老师写个欠条,保证这个学期内把钱给学校叫了,先叫孩子过来上学就行。
甭管家里有钱没钱吧,孩子们出来个个都穿的整整齐齐的,哪怕不是新衣服,但也都洗的干干净净。书包呢?大部分都是自家做的布书包,斜着背着。有的是新做的,也有的是用哥哥姐姐淘汰的。大部分都是那种用碎布头拼接起来的五颜六色,谁也不笑话谁。反倒是清宁和清平这种,一人背一个双肩背包,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第一天报名不上学嘛,回来清宁就不愿意了,觉得双肩包并不好。带着拉链,没人家那种直接塞的方便。小老太拿帆布给另外做了一个,她倒是觉得挺美。
小皮鞋也不穿了,就穿布鞋,“跑起来不方便。”
最叫林雨桐觉得不得劲的,就是孩子早上上学,得拿一个扫帚。分清洁区,去扫地。
上学的时间也不是什么七点半八点,小学一年级,六点半得到校。先是早自习半个小时,然后值日生打扫卫生,教室以及校园,其余人去操场,上早操。七点半就得上课,上到九点半,放学。这才回家吃早饭。
中间的早饭时间,一个半小时。孩子们在路上稍微逛荡一下,吃饭的时间就比较紧了。
所以导致林雨桐和四爷的作息也得跟着孩子改了。以前都习惯七点吃饭的,如今只得等着孩子回来再吃。
中午饭也跟着推迟,得到两点半以后。
然后三点半去学校上自习课,一直到晚上的六点半放学。孩子们才能回来。
回来头一天晚上,别的作业肯定没有,就是包书皮。
四爷拿白纸出来,说拿这个包吧。清宁非不,“人家都说要拿报纸包。”
报纸包的能好吗?
林雨桐偏不,把去年单位发的挂历拿出来,给清宁包完了,又把清平的拿过来,一起给包了。
这玩意不比报纸好用?
好像是挺好用的。
清宁高兴了,洗洗睡了,第二天要上学嘛。睡觉前把衣服叠的放在枕头边上,把闹钟上好,还从她的匣子里摸了两毛钱带上,“我明儿去买酸梅粉。”
零花钱带两毛是奢侈的事。好些人家一家人过日子,一天也花不了两毛钱。
小老太把钱没收了,“只许给五分。”
五分够干啥的?
放学回来兜里装了五根粘牙糖。细细的一根,每个都独立的封在塑料里。你说要几根,人家给你数几根撕下来。红的绿的黄的。她还想拿回来跟清远一起分享,被林雨桐给拦了,“你正换牙,吃那个,不怕粘掉你的大门牙?”
才不怕!
啥都喜欢尝试一样。
正在这里贫嘴,门口清平又喊了,“……宁宁……去喝醪糟,我带鸡蛋了……”
市场门口,有挑着担子卖醪糟的。五分钱一碗,不带鸡蛋。要加鸡蛋,得一毛钱。要是自家带鸡蛋了,那就只收五分钱就行。
其实英子那边也有醪糟,很好做的。可孩子偏偏喜欢喝人家担子里挑着卖的。啥营养也没有,喝一碗回来尿两回,啥也不剩了。
清宁一听声,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出去了才回头喊:“我跟我姐一会子就回来。”
然后俩孩子刚走,就听见那边刘成家骂孩子的声音:“馋痨鬼!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看是吃你爸的肉还是喝我的汤……”
怕是刘燕儿和刘敏儿听见这边喊了,也想去喝一碗醪糟,被忍冬给骂了。
孩子们一天花上五分一毛的,算是非常奢侈了。不是家里的宝贝孩子,都舍不得给孩子花这一份钱的。
林雨桐最是见不得忍冬骂俩孩子,反正是只要孩子在家,横也骂竖也骂,就不见消停的时候。
农村都是这环境,看不惯也不能拦着人家教育孩子。她就是那样的教育方式,谁能说啥?
安顿好孩子的事,四爷安排人收玉米了。嫩玉米长的饱满了也摘,直接往城里发。如今卖嫩玉米的还少,城里基本不见。有老家的亲戚了,还能托人要点,要不然,可不好找。
林雨桐呢,安排陆陆续续来的了实习生了。
如今的大学生,那真是埋头做学问的。并不那么不好管理。只要看着他们,别叫出事,别叫女学生在这边被欺负就行。
张狼剩家的五儿子,可不是啥好东西。见了女学生就跟苍蝇似的,就想围过来。
林雨桐就叫了他到边上,只说了一句:“你再敢打歪主意,你信不信我把你一家老老少少全送进去。这话你可以直接跟你爸说,就说是我说的。信不信随你们!”
张狼剩当天晚上就过来了,大侄女大侄女的叫着,“……老五那就是个混球。我跟你保证大侄女,学生娃在咱们这里的安全,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跟你爸当年的关系,那都是铁打的。我的命都是金家爷爷给救回来的。咱们这交情,大侄女,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出不了岔子。”
林雨桐虎着脸:“不是我不念情面,你们家小五真是胆大包天了。你知道我老师是什么人吗?那是当年ZL亲自写信请回来的人。他的报告和信件,是能直达天听的。他的学生到了这地面上,不说好好的表现表现,敢过去骚情。当年严|打枪毙了多少人,老叔你是知道的……”
“那是那是!”张狼剩擦了擦头上的汗:“我保证不出岔子,要出了岔子……”
“出了岔子就晚了。”林雨桐半点都不松口。
张狼剩就看四爷,“大侄子,你看这?”
四爷笑了笑:“老叔先回去,我跟她说说……”
张狼剩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把一瓶酒一包点心放下,出门了。
四爷送人回来,才问林雨桐,“张家真的过分的很了?”他是不怎么知道村里的事。
林雨桐摇摇头:“那倒是没有,换谁上去估计跟张狼剩都差不多。就是张家这父子几个,在男女事上,有点荤素不忌。我是防患于未然。”
“怕这个啊?”四爷就笑:“那把这些地痞无赖都调开就行了。”
“调哪去啊?”林雨桐问他。
“调黄河滩去。”四爷皱眉,“咱那点庄稼啊,可是招了不少贼。”当地离得近的村民,都快把那庄稼当他们家自己的了。地大看管不过来,大白天的都敢有人去偷。
这些地痞无赖正好!看谁强的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