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在这件事里诸多的不妥当,足以把她打回原形。这事是计寒梅亲自办的,用她的话说,就是:什么都能容忍,就是容忍不了这种朝自己人下手的毛病。
一个宿舍住着,多大的仇恨啊,得这么祸害人。
虽然不知道她的动机是什么,但有些人害人,需要动机吗?
再说了,她觉得她害人了吗?
没有!
所以,更不能容忍!
年前的时候,那个安宝贵被公安局的找到了,这小子消息灵通,在安主任去招待所调查的时候就听到风声了,钻到山里去了。要不是实在扛不住冷和饿,估计也不出来。既然被逮住了,他就供认不讳。听人家那姑娘生了个孩子,他就把所有的事都认了。是他强迫人家的,人家姑娘害怕丢丑,不敢声张。不管啥罪过,都是他一个人的罪过。
事情的真相已经不可知了,反正当事人是这么说的。
那就只能当是这样了。
等问到那个李红霞,这位摇头:“刚开始进来是两个姑娘,还没说话呢,另一个说有点事先走了……再没见到……”
这不排除李红霞认出这人并不是安主任然后出去了。至于为什么一去不回,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里面是不是有范云清的事,依旧只能算是猜测。
没证据不要紧,只要安保贵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行了。
厂里开除了两个,但同时,又破格的招收了一个。
甘草,这姑娘被破格招到职工医院的药房了。
“真是好人有好报哩!”甘草乐出声来,一边收拾报道要用的东西,一边跟他爹说:“咱以后也有工资了,也有配额的粮食了。爹,你少干点活,拿的工分少点也没事了……日子能过下去了……”说着,又怅然,“我还说那孩子是个讨债鬼,现在看……她是我的福星呢。等将来我结婚了,我就找小东西去,认个干闺女……”
潘厚朴嗯嗯的点头,心里却骂了一声不害臊。
对于自卖自夸的骄阳,丹阳给予的评价也是三个字:不害臊。
害臊啥啊?
骄阳鼻子耸了耸,下巴抬起来:“就是只有我主持的最好,怎么的?”然后又跟端阳说,“大哥,以后不用担心了。我们党老师不去少年宫了……说是身体不好,以后都不去了……”
党春华辞了工作,这是安保贵要求的。
明面是党春华身体不适,可实际上,是安保贵有了安排。眼看过年了,人家的调令下来了,去了B京。调令下来之后,一天都没耽搁,说走就走。
林雨桐知道消息的时候,还是大年初二,回林家的时候听来访的客人说了一嘴的。
要是猜的没错的话,安保贵不会再愿意回这个省这个城市了。有些东西,永远的叫它被遗忘在时间里,才好呢。
安保贵一走,林雨桐以为范云清这次又躲过去了,可惜,这一次她没那么些好运气。也太小看安保贵了!
过了年,也就是六三年的二月份,国家要在农村开展‘四|清’运动。
四|清是清什么呢?
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清财务。
要清查这些,那谁贪污了,谁在里面有些小猫腻了,这都躲不过去。
如今还没到各个单位里,还仅限在农村。
只是听这周围生产大队的喇叭天天在喊:阶|级斗争,要年年抓,月月抓。
上面的公社会派干部下来帮着查,查出问题的这些大队干部,那就是罚。做检讨撤职这是轻的,有些地方还会叫跪下,或是吊起来,用鞭子抽打。
反正是念歪经的和尚不少。
范云清呢?是属于农场的领导。农场比较特殊,说农民吧,不是农民,他们是拿工资的。说工人吧,干的又是农民的活。那一套工分账目仓库一些的东西,他们都有。
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查农场,况且‘四|清’这还在试点阶段。可省里的反应出乎预料,快的吓人!
等实锤砸下来,范云清真辩无可辩了。
安保贵根本就没给她反应的时间,这事就给办了。
人家还提前就走了,想说人家在里面插一手你都不能。
人被关起来了,叫她写交代材料。这种做法,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
是晓星火急火燎的跑来,林雨桐才知道这事的。
“怎么办?”林晓星真急了,“爸下了部队了。我妈她……”
没用的!
这次是真没用了!
林雨桐却不能这么说,只道:“这也不是第一次被调查了,你得想想,她以前哪次被带走,不是平安回来了。你这时候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去看看吴老太带着吴荣和吴耀过的怎么样。”
对!
林晓星没停,起身就又走了。出了这事,吴家呆在农场就不合适了。晓星要请吴老太回一一五,那边还有院子住。可吴老太不干:“就回老家去。在老家,谁也不会少了我老太太一口饭吃。”
于是,带着吴三树和两个孩子,直接回了老家了。
晓星打电话说这事:“老太太倔的很!”
“回去未尝不是好事。”那是人家老家,村里半村的人都是后辈。老太太又是那么个身份,谁能把老太太怎么着。只要老太太身体康健,庇护那俩孩子长大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但是留在一一五,不管是洪刚还是范云清,谁出点事,都会牵连到俩孩子。所以,林雨桐就跟晓星说:“老太太是明白人,听老太太的吧。”
不过范云清到底是范云清,她那些贪污所得的东西,也不全是给了晓星了,一大部分其实都是偷摸着接济一些老战友了。而交代问题的时候,对这些东西,她是只字不提,就说是贪污了。东西去哪了?她的答案是农场周围的百姓日子艰难,大部分都散出去了。
她也确实是给了周边的乡民东西。具体是多少,无从考证。
犯错误了是肯定的!但是贪污谋的不是私利!
职位肯定没了,但是没有被开除D籍,还是有人保了她。然后她就被发配到采石场,接受劳动改造。
采石场在哪里?
采石场是新开的,是有了这边的采矿厂之后,才新开的这么一个厂。
跟采矿场是紧挨着的。
这个消息一出来,林晓星又找来了,“我想调过来。”
主要还是为了照顾范云清方便一些的。
调过来不是不行,但是岗位来说,现阶段需要人手的,就是子弟学校那边了。
随着学生的增多,那里的老师开始短缺了。苏瑾是大学毕业,在里面任教是绰绰有余的。晓星会弹钢琴,手风琴也会拉。林雨桐就问:“去学校做一段时间的老师……行吗?之后咱们再慢慢的想办法。”
行啊!有什么不行的。
苏瑾却确实算是难得了,跟着晓星带着孩子,就又把家给搬来了。
这个时机调工作,说实话,是比较吃亏的。他们刚赶上调整工资的这个茬口上。要是继续在原单位,每个人的工资上涨三五块钱肯定是行的。但做老师,工资还没之前高。这无形中,每月就把二十块钱差进去了。
精简职工还在继续,减少城镇人口的脚步也没有停下来。
但剩下的人,基层的职工,百分之四十左右是能升一级工资的。但像是领导干部,那没有!工资保持不动。所以,很多人为了工资拿的多些,都看不上小领导。
尤其是一边给基层的工人涨工资,另一边却在查小领导权限下的账目问题。
普遍的认识就是:不管事就肯定不会出事,管了事了早不出事晚也得出事。
因着要给一部分人升级工资,厂里就忙起来了。尤其是林雨桐,人事科嘛,是有发言权的。各个分厂车间,报上来的人要通过审核嘛。
哎呦,林雨桐这边的办公室,天天的,一推开门,地上都是从外面塞进来的检举信。从门缝里塞进来,然后用个细竹签捅进去。怕只塞在门缝被外人给拿走了。
这些人也是有意思,在车间不好反对哪位同事升工资,他们不当面说,怕得罪人。然后就把掌握的一些黑材料呢,往上面捅。那你说,这材料都写好送来了,咱是查还是不查?
挑出俩典型的叫下面的人查,结果就是个子虚乌有,查无实据。
这可把林雨桐气的:“这人都是他们选出来的,我建议,选出来之后,名单张贴公布一周。这一周的时间内,如果有谁发现名单上的人确实有问题,欢迎提出质疑。但是得公开透明。不搞黑材料!”
反正是说只要赶在八月份把名单递上去就行。从九月份开始,就是新的工资标准。把从二月到八月的差额工资,还会补发下来。
这么一算,九月份将拿到的,可是一笔数额相当可观的钱款了。
于是,这种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愈演愈烈。
四爷就那么冷眼看着,等发展到有人拳脚相向的,他直接给拍板了,之前的全都作废,升工资从矿山开始。矿山那边凡是没有不良记录的职工,都升一级。谁不福气,谁想拿高工资,简单!你去矿厂,换个人回来。
行了!没人闹了!都老实了。
赵平也说:“就得这样,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天慢慢和暖了,农场那边今年要弄个养鸡场,如今正是孵小鸡的时候。苗大嫂她们就说要自己养几只,问林雨桐要不要,叫人家代孵一下。
要也行啊!反正再笼子里养着。她就说叫人带上十只就行了。
苗大嫂又过来跟林雨桐说:“今年把你家的糖票给我们攒着些。我得借呢!你们要是不急着给端阳定亲,这些就先借给我们家用。到年底了,我们想给铁蛋把亲事给定了。”
“行啊!”林雨桐就应承下了。如今这提亲,也就是四五块钱的聘金,两斤糖的事。可就是两斤糖的票,苗大嫂和苗家富还都是双职工,大小也是干部呢,省一年,也未必能凑齐。得提前打招呼,叫大家帮着省些。像是林雨桐这边,过两年也得给端阳结婚,人家苗大嫂也会省着到时候拿来给林雨桐用。
这边大人说话着呢,骄阳在一边窜进窜出的也不知道忙活什么。
苗大嫂就问呢:“你这小忙人,今儿怎么在家呢?”
骄阳就停下:“最近都是演戏的节目,没我们什么事。”
林雨桐就问她:“你找什么呢?进进出出的!”
“戏票。”骄阳翻看晾在院子里的衣服的衣兜,“妈,你洗衣服是不是没看我的衣兜。里面有老师发的戏票,才说叫大哥进城去捎给太姥姥的。”
丹阳从里面出来,就说:“兜是我翻的,给你放抽屉里了。”又问,“是李慧娘那个戏吗?听说挺好看的!”
“就是那个!”骄阳蹭蹭蹭又跑了。
苗大嫂也说:“赶集的时候你也去看看,那边的戏台上也有草台班子演那个,挺好看的。”
赶集的时候瞄了两眼,因为人太多,就看不成了。
紧跟着,赶集也去不了了。
如今号召向雷锋同志学习嘛,到处都是学生组成的小队,给大家宣传雷锋精神。
然后,还有从B京那边新分下来的学生,开始教大家唱歌。
广播之类的啥也没有呢,口口相传的,大家都会唱学习雷锋好榜样。
不管是大人孩子,走在路上你听听,哼的都是这么一首歌。
厂里呢,当然也是要宣传的,要组织大家学习,甘愿做革命的螺丝钉。
然后,每个科室都要挂一个小本本,上面记上好人好事。
林雨桐从苗大婶那边拿了小鸡仔过来,遭遇了钱多多小朋友的强行帮助。
她就跟孩子说:“就十只鸡仔,放篮子里婶子拿的动。”
钱多多不这么认为:“没事,婶子,我帮你拿。”
抢了鸡篮子就跑,然后摔了一跤,压死了两只,还蹭掉了手心的一点皮。
过后林雨桐就跟钱思远两口子开玩笑,说:“你们得陪我鸡仔。”
钱思远说:“你快拉倒吧。我还没怪你家朝阳烧死我的菜……”
咋回事呢?朝阳也去做好事去了。人家庄婷婷给家里种的菜撒化肥,他过去就帮着人家撒,好家伙,撒了第二遍,化肥多了,生生把一片子菜给烧死了。
反正学没学成吧,心是好的。
晓星和苏瑾两口子搬过来,林家的人还没来过。借着一个周末,林百川带着常秋云和老太太,回来了。家安在这里了,好歹得过来看看。范云清的事不好管,他这个当爹的也得给晓星解释清楚,说明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他在这边转了一圈之后就说过去看看,常秋云去了,老太太没去,跟几个孩子在家里说话呢。
丹阳就问说:“骄阳给您的戏票,您看去了没?”
“看了!”怪好看的,“可惜了的,如今不叫演了。”
李慧娘是鬼戏,而今要求停演‘鬼戏’。
丹阳也说:“世上哪里有鬼?都是封建迷信。”
朝阳却凑过来,拉老太太,低声道:“晚上我跟您睡,您还给我讲鬼故事呗。”
老太太却斥他:“我那不是鬼故事,可都是真故事!”
丹阳就逗老太太:“您啊,再说鬼故事是真故事,得被打成老封建。”
老太太点了点丹阳:“小丫儿蛋蛋,你才多大年纪,见过多少事?真的假的,假的真的,圣人都说不清楚,你们就清楚?”
把丹阳吓的就关门,给老太太乐的:“放心,你太姥姥还没老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