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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笔三十七万六千的钱款,原数追讨了回来。林三娃坐着,给两个外甥女分了。其中一万六替李国富办了一个很简单的葬礼,剩下的三十六万,一人十八万,不偏不倚。因着老二是招赘的,以前的老院子老铺子都给老二。这一点老大没有异议。两个闺女都选择了不让父母合葬。把李国富的骨灰盒放到了他父母的墓碑下面。这是哪怕是他死了,也不肯原谅的姿态。
二表姐把老房子老铺子都给卖了,添了点钱把舅舅家的钱给还上了。用她的话说:“那个女人呆过的地方,她嫌脏。恶心的慌!”
这个事,别人就管不着了。
事情到了这里就结束了。
这个案子,也给局里提了醒。他们把增强老年人的防骗意识当做来年第一季度工作的重点。
林雨桐如今却没什么心思管这个。她今儿跟四爷去车站,去接车的。
金家的父母来了。
四爷也没回去过,只在原主的记忆里看见过而已。
两人在出站口等着,一直等到最后,才看到一对差不多都有七十岁的老夫妻走过来。驼着背,金父肩膀上看着蛇皮袋子,金母挎着包,包很旧了,拉链坏着,怕东西露出来,口子用针线缝起来了。大包小包一共六个,亏的是怎么拿的?
林雨桐和四爷过去赶紧把东西接了,四爷才说:“不是叫人过来就行吗?怎么拿这么些?”
“都是自家的东西……带了不就不用买了吗?”老太太咧嘴一笑,露出零零散散的几颗牙。
那行吧!大老远的,带都带来了。
塞到后备箱里,然后上车。结果车子一动,老太太又一张口又给吐出来了,叫四爷:“小四,走着回去呗。不怕远!”
咋办呢?
真没遇见这样的过。
先把人放下来,然后把车开去边上的修车行洗车,林雨桐呢?叫四爷陪着人在马路沿子上蹲着,自己打出租回去了。
把老头老太太给吓的,忙问四爷:“是不是给那你丢人了?这要是人家不答应可怎么办?”
老头子就骂老太太:“叫你忍着,叫你忍着,你非是不听。你看看……埋汰劲的,不叫你来,你还非来!”
老太太越发的手足无措,伸手去拉儿子:“要不,我跟你爸,还是先回去吧。”
四爷就说:“您想什么呢?桐桐不是那样的人。她是回去另外找车去了,一会子就回来。”
高铁站距离单位自己开车话也就三五分钟的路程。可要走过去得大半个小时呢。桐桐回去想办法了。
果然,没几分钟,一个三轮电动车给开过来了。这种三轮电动车在县城还比较常见。一些老头老太太接孙子上下学就用这个。后面带着车厢,里面能坐三四个人。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接送孩子就挺好的。
平时跟林三娃聊天的那么一伙子人里,就有好几个出门爱开这玩意。林雨桐回去直接接了一个就开出来了。这玩意坐上去,只要开着车窗,是不怕晕车的。
这玩意林雨桐还是第一次骑,停到四爷跟前的时候还挺嘚瑟:“怎么样?”
“帅!”这样的桐桐最帅!
开着蹦蹦车接了未来的公公婆婆,然后把他们先送到家属院的楼下。这才把车开出去,把人家的车给还了。又打出租去车行,看自己洗好的车。
回来的时候老头老太太还在楼下呢,老太太脚边好几个矿泉水瓶子,应该是新捡的。见林雨桐看过去,老太太赶紧踢远,“……刚好有瓶子的……”
林雨桐心里叹气,这要是给家里堆那么多垃圾,可咋整。四爷得先疯了。
她只当没看见,问呢:“咋没上去?”
老太太指了指后备箱:“东西……东西没回来……”
林雨桐苦笑不得,我还能昧下你的东西。
老太太许是不是那个意思,但这话就是容易叫人有歧义。四爷把门开了,这又下来,搭把手两人把东西弄回去。这又不成了,老太太又要下楼。
为啥呢?
要上厕所。
家里的厕所不能上吗?
“不行!不蹲着屙不下。”老太太蹭蹭蹭的就出门,下了楼就往楼下的花坛子里走,想在里面方面。
把林雨桐给尴尬的:“您跟我来……跟我来。”
办公楼里的厕所是蹲便器,那个能用。
上了厕所就跟打仗死的老太太,死活都不在这里呆了。回去就问四爷:“啥时候去人家家里,赶紧见了,我跟你爸就回去了。你这啥地方嘛,出个门还上上下下的。还不如咱家的院子呢。我就说……你那时候调到咱们那里派出所多好的,非的上这么远的地方来……我就不知道这住楼房有啥好,跟鸽子笼子似的,哪里有咱家好?”
反正是坐在沙发上也不舒服,躺在床上也不舒服。
没办法,当天晚上,就拜访了林家。
东西四爷没另外准备,就是老两口来拿的自家产的大米,自家腌制的火腿,自家做的熏肉,自家腌的松花蛋。
没别的了。
一到林家,老两口就更拘谨了。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
所幸,林三娃和刘巧儿是看上人家儿子了,他们的日子也是打小穷过来的,说上话了,又故意迁就对方,倒也能说上话。
等人走了,刘巧儿就说:“你说那么样的两口子,人家生的孩子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怪不得人家说邋遢婆娘生皇帝呢,这话真没错。”她跟闺女说呢:“幸亏小金兄弟好几个,我跟你说,别舍不得钱。以后,给老两口钱的时候,手大方一点。叫那些兄弟挣着个老两口养老。这样,你能过舒心,老俩口子也能过舒心。”
林雨桐说知道,第二天,硬拉着要走的老两口去了医院,不是为了体检,检查林雨桐就能做。主要是给两口子补牙的。两人合起来,都不够一口牙的。
如此又是耽搁了两三天,花了三万多。
这次不是叫老两口回去,林家两口子的意思是,人家年纪这么大了,叫林雨桐跟着女婿回那边的老家一趟算了。反正婚前,都得认认门嘛。今年过年就在那边过吧。
老两口一口的新牙,还在适应阶段,这吃饭都成问题。路上还真得要人照看。
能吃啥呢?
面包泡牛奶,要不就是八宝稀饭。
一路上老太太絮絮叨叨的,念叨个不停,嫌弃花钱又受罪。
到了这边的县城,才现买的东西。家里都有谁,买吃的买用的给孩子买穿的衣服。好家伙,又是大包小包的。
这回老太太不絮叨了,还跟四爷说:“你不在家,你哥也不容易。老五老六还念书呢……家里家外就是你哥撑着……给孩子们多买点,你嫂子要是高兴了……都好说……”
家里的房在半山腰上建着,然后是一半是掏着山体上的山洞,外面是用砖瓦盖起来的。
穷,是真穷。
感觉进山的时候,一路上都是盘山公路。两人是在县城租了一辆车回来的,林雨桐之前是不知道老太太晕车,这次回来,给服用了自制的晕车药,倒是睡了一路。到家门口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媳妇手插着着腰,说老太太:“不是跟你挣钱的儿子享福去了吗?咋又回来了?”
很有些不待见。
四爷能受这气?找了村里一家外常年打工的,买了人家的房子。这家的房子建的好,上下两层,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也就是过年回家住几天。如今,四爷掏的钱比市价高处了两万,人家到家的行李还没取出来呢,拿了钱把需要过户的手续托给熟人,赶最后一班车人家去县城了。回城里过年也没啥嘛。
跟大儿子过不到一块,就不过呗。
老太太小心的看林雨桐的脸色,估计是觉得她儿子用的是媳妇的钱,怕叫人捏住短处。
跟老太太能有啥说的?
这家里还有放假回来的老五和老六,两人都上大专,老五眼看就毕业了。
四爷就说,给投资一笔,在山下弄个农家乐的事。看看山下,人家盖的那个仿古的客栈,肯定是把钱赚了。
老五不爱说话,心里却有数:“那我不去实习了,报个厨师班,再去学半年去。”
很务实的想法。
刚开始嘛,自己多做点,风险就小点。
老头老太太又絮叨,这事应该给你大哥说的,你大嫂不懂事,你大哥又不是那样的人。
林雨桐心说,那你大儿子咋就没来看过一眼呢。
老六是个丫头,却是个暴脾气:“他好啥好,觉得他好,你们都跟你大儿子过去。总说我大哥不容易,可我跟我五哥上学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我四哥出的,我大哥到底不容易在哪里了?你们跟着你们大儿子过,整天下地喂猪割猪草,一点也不闲着。吃的也不是白饭,还把他们的娃儿给看大了。我是个女娃,要嫁出去的。家里的事,我本不该管。可你们也不要太过分。实在不行,就分家。我大哥,我四哥,我五哥,老宅子给大哥了,这新宅子是四哥买的,除了你们,谁也别想住。我跟我五哥去山下开农家乐去,自己能养活自己。我们一人一年给你们五千块,足够你们花用了。病了,大家平摊。反正现在有合疗,也花不了多少钱。”
你个死丫头!
吵吵嚷嚷的,家里好歹还有明白人。四爷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就带着林雨桐返回。
主要是老太太见天的絮叨她的大儿子大孙子,一般人真受不了。
回去了,也不好回林家吧。这本来准媳妇上门了,却一堆的烦心事。叫林家两口子知道了,心里得多别扭。
于是,腊月三十赶回A市,干脆在A市过个年。等过了初五再回去。
谁知大年初一,竟然还有客人来访。
打开门,是司夜,四号!
林雨桐看他:“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调查我?”
司夜看向里面:“我能进去吗?我不光找你,还找金局。”
“你来,宁采知道吗?”林雨桐没有让开,而是反问:“你如今,最好就是老老实实的呆着,这一点,你不清楚吗?”
“我清楚。”司夜深吸一口气:“可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每天被当做贼一样的防着……”
说着,声音就大起来了。对面的人开了门看过来,满脸的警惕。
林雨桐朝对方歉意的点点头,然后让开位子,叫他进来。
四爷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见她进来了,也没起身,只指了对面叫他坐了:“你知道你这样而来,是会给被人带来麻烦和困扰的吧?”
“不会。我非常小心。”司夜看向四爷:“我知道金局从哪里出来的。那个地方,一旦进去了,一辈子都跟那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找上门也是不得已。因为我觉得我无路可走!”
“你知道的还不少。”四爷拉了林雨桐坐在旁边:“你最好去过你的日子,能有如今的日子,就算是你的运道。咱们都是在暗道里走过的人,手段不光是能放在太阳底下的。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你要是再敢打搅我们的太平日子……证明你清白我们暂时做不到,可是证明你不清白,我还是有些办法的!”
司夜的眼睛猛的一缩:“你们都只想着自己的太平日子吗?”
“你曾经最想要的,不也是太平的日子吗?林雨桐反问回去:“如今有太平日子过了,每天的工作轻松,虽然挣得不多,但是稳定,能顾家。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日子?你这才过了几天,就过腻味呢?我们是想过太平日子,可这错了吗?你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我就想问问你,你问过宁采吗?真要是有个万一,你叫宁采情何以堪?作为男人,你就不合格!你为你的女人负责了吗?”
“不要提宁采。”司夜的眼里闪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她……宁肯信任江社友,也不肯信我!”
“谁说她不信你?”林雨桐有些莫名其妙:“我想,你要是一直安安稳稳的,不折腾,不自以为是,她没有理由不信你。她是警察,你的任何一个谎言,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当你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的去应付她的时候,她会怎么想?她该怎么想?”
“可我敢叫她知道吗?”司夜蹭一下站起来:“她跟江社友走的太近了,江社友是老江湖了,她在他面前什么也隐藏不住的。我敢跟她说什么吗?万一她不小心泄露给了江社友呢?”
林雨桐就好奇:“你到底是知道了什么,连宁采也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