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蜈蚣精。
蜈蚣精虽然投靠了王道灵,但对野鸡精,天然就惧怕。
因此,野鸡精把所谓的宝贝递过去:“这东西叫梁相国都中风了,到底是什么宝贝。”
被天敌威慑蜈蚣精是真怕了,不由的道:“是先天之气……”
先天之气?
野鸡精心里一动,如果有这么一缕先天之气,那自己为什么还要听命于王道灵呢?这可是大机缘。
她面上不动声色,却说蜈蚣精:“什么话都敢对外说,小心王道长回来将你送去药铺入药……”
蜈蚣精当然不敢把这事告诉王道灵了。他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王道灵哪里知道这宝贝是什么宝贝,见了那宝贝只以为这真就是听来的那个宝物。看不出先天之气,难道是宝物上有什么障眼法是自己看不破的。这次,倒是叫蜈蚣精给他护法,老老实实的在山上感悟了起来。
而那边呢,梁家一点消息都没查到,所幸,这个时候,请法海的人回来了,还真梁相国看中的大法师给请回来了。
而在法师进门之前,梁家来了贵客。
谁呢?
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来瞧瞧梁相国的病情,顺便,也请梁家的表小姐进宫,说是太后娘娘召见。
太后娘娘不是皇上的生母,她是继后,年纪其实没比当今皇上大多少。但母子名分在这里放着呢,太后要见这个呼声很高的皇后人选,本也是应有之意。
这个时候,梁相国要是没病,铁定就拦了。可如今,这不是病了吗?这梁夫人本也不是什么明白人。见宫里来人了,马上叫人通知侄女。
可野鸡精敢去吗?王道灵那边还没给她护形的至宝,如今又非去不可。怎么办呢?
没办法之下,只得把那四件宝物带上。这东西要真是带着一缕先天之气,足以护她周全。
这前脚刚走,后脚法海就到了。
一到梁王府,就察觉到了,妖气冲天。
梁连迎出来,赶紧接了法海往里面去,“劳烦大师了。”先带着法海往库房去。
库房里的情况到底如何,法海的金钵能将当时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等看到库房里的女子的时候,梁连惊呼了一声:“表妹!”
“什么表妹?这明明就是一只野鸡精。”法海摇头,然后叹息:“公子是从哪里招惹来这个孽畜……”
什么孽畜不孽畜的,梁连顾不上去想了,只道:“表妹……她……她进宫了……”
法海皱眉:“一个小小孽畜,岂敢犯堂堂天威?”
“真的!”梁连不敢耽搁。“要是她真是妖精,还不怕进宫,只怕皇上就有危险了。”
偏偏这人还是自己的表妹,是梁王府送进宫的人。之前还故意传出鸾凤之类的话。这不是摆明了跟当年的秀王一样,想靠着这些邪魔歪道谋害君王吗?
之前还担心贡品的事,现在这事还叫事吗?
贡品的事,就算是问罪,靠着父亲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许是官位保不住,但是命是保得住的。可这送这样的妖孽进宫,是个什么意思?不是想魅惑君王,就是想谋害君王。这叫人家怎么看,你们梁家这是想干什么。
这边正说着话呢,突然,只觉得光线刺目,然后虎啸龙吟之声响彻九霄。
法海面色一变,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梁连赶紧叫人:“走!宫里去。”
宫门口,林雨桐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虎啸龙吟,天空中华光刺目,隐隐有龙虎身形交错而出。
京城里的人都抬头望天上看,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林雨桐就看到光华一出,那一身华服的姑娘,瞬间就变成了巨大的野鸡,拖着长长的尾巴,叫着想要逃窜出去。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包袱在原地,里面不知道放的是什么东西。
小青紧紧的躲在四爷和林雨桐的身后,只有在这里,她感觉才是安全的。不由的嘀咕:“好重的龙威。”
哪里是龙威厚重?
四爷和林雨桐其实都已经皱眉了,一个小小的野鸡精,都动用了天大的威严。
这是什么?
这叫色厉内荏。
当然了,这也是威慑。打从今开始的很多年内,都不敢有妖孽来冒犯威严了。
妖怕了,人当然也怕了。一个个的跪在地上,对着皇宫的方向磕头,心里充满了敬畏。虽然这只是一闪神看到的景象,但这也足以起到震慑的作用了。
等龙威收敛,那巨大的野鸡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宫门口的侍卫还没来得及过去呢,就见佛光一闪,法海一手持着禅杖,一手端着金钵出现了。他口里念着阿弥陀佛,看着野鸡直摇头:“小小孽畜,好大的胆子。”说着,举起金钵,将野鸡收到了金钵之中。
梁连赶紧带着人来,跟天子派出的内官道:“父亲知道这妖孽必要为乱,这才不动声色的稳住她,专程打发去请了法海禅师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也是那妖孽不知死活,敢冒犯天威……”
至于那个掉在地上的四件宝贝,梁连咬死了说:“不知道,没见过!”全都推到野鸡精的身上去了。
小青在身后气的直跳脚:“还说要收拾法海,这不是连梁王府都没事吗?”
林雨桐看她:“你急什么!”
事情到这里,才刚刚开始而已。
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引子。
因着现了龙威,宫里的天子还有些自得,觉得江山永固万万年。可这好心情没保持几天,就发现流言不对味了。
坊间流传着一句话——天下将乱,必出妖孽。
是!这话真真的,谁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有妖孽没妖孽的,普通人平时也见不着啊。可这次不一样了,真真的,大家都见到了。
本就流言四起,而备受关注的除妖大师法海,竟然认定了之前在梁王府中的道士王道灵便是妖。可惜,王道灵没有找到,但是在很多人的围观下,法海大师确实是收了一条蜈蚣精。
而这蜈蚣精就在京城外的山上,还时不时的上京城来寻欢作乐。
京城这样的地界,先是野鸡精,再是蜈蚣精,竟然还逃了一个据说是蛤蟆精的王道灵。而法海执着的捉妖进程并没有停下来,他感觉到了青蛇的气息,她就在京城。
于是,法海禅师的禅杖声,响彻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人们就都知道:哦!大师这是还在捉妖。这妖精还在京城。
人人自危啊!越发的人心惶惶。
本来就是说说的‘天下将乱,必出妖孽’的话,大家这时都信了个十成十。
皇位上那位还坐的住吗?
于是,清流们出手了,弹劾的全都是梁相国。
如今将事情串起来,是不是就可以说是梁相国居心叵测呢?
当初传出有鸾凤之相的是梁王府,这看似在造势,意图乃是中宫。果然就引起的宫里的重视了,宫里就该叫人进去瞧瞧了吧。一个妖精,本来悄悄的当她的妖精就是,不出现没人发现,就是天下太平。可是这个妖精就这么被带到了宫门口,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妖精被天威所震慑,露出了原形了。然后紧随其后,梁王府的捉妖的人就出现了,一只妖精两只妖精三只妖精不说,还有更大的妖精。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梁相国当初根本就不是奔着中宫去的,而是想借着这个事,把出了妖孽这种事摆在全天下人面前。如今,他的奸计得逞了,全天下都知道出了妖孽,而这出了妖孽,说明什么,说明天下将乱啊。
梁相国的目的怕就是制造混乱。
他制造混乱想干什么?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一环一环,丝丝入扣,除了这种解释,还有哪种解释呢?
林元道在折子里跟皇上说:龙威显赫,只怕不是为了小小的野鸡精。而是为了给陛下您示警啊!
这话皇上爱听!
是啊!龙威显出来难道这是对付一只野鸡,那这龙威未免也太不值钱了!
可要是示警,这就不一样了。
说起来要体面的多了。
再说,若梁相国真是如这些折子上写的这样,那龙威是该示警了。
但梁相国是不是真的像是折子上写的这样,其实对天子来说,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人心不稳,需要拿有些人的脑袋来稳定天下人的心。
出妖孽吗?必须不能出。
天下将乱吗?必须是有人要搅乱天下。
这位天子看着那个包着贡品的包裹,光凭这个,他梁家就不冤枉。
于是,在梁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梁家被抄家,全家都下了大狱。而法海,被皇帝亲笔批为:妖僧!
妖僧两个字写下来,玉玺往上面一盖。
法海只觉得身体里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他手里的禅杖,手里的金钵,一瞬间也失去了宝物应有的华彩。
远在永福寺的大和尚似有所感,朝着京城的方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回头是岸啊!及时回头,未尝没有补救的机会。”
可是法海该是没有回头吧,朝廷的差役并没有找到这个妖僧的下落。
没有下落便没有下落吧,既然成了妖僧,那他再不会对四爷和林雨桐构成威胁。
事情怎么会成了这样的?
别说看热闹的人了,就是林家的人,包括林元道在内,都不知道,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这中间是怎么一个操作过程,他也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家这小女婿带着女儿说是出去逛京城,偶尔会出去一天半天的。他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小姑爷的手笔,可是怎么算计的这么精准,不见半点痕迹,他就不知道。只是从最后替自己写折子的手段看,这小姑爷绝非池中之物。
因此,事情了了之后,他就跟女婿恳谈:“是谋一任地方,还是准备殿试。”
之前不叫他殿试,是因为梁相国。如今没有什么梁相国了,那自然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但是四爷却道:“还是想外放。”
梁相国死了,但朝廷未必就真的稳当了。朋党是什么,没有人比四爷更清楚。
林元道又点头,果然,没有看错他。他对朝局的敏锐,叫他不由的觉得坐在对面的压根就是一个看不清深浅的老政客。
又耽搁了两个月,跟这个妖孽案子有牵扯的不少官员都获罪了,其中就包括钱塘县县太爷。当日梁连在钱塘,住的是他家的别院。是他坚信梁连的话,认为有妖物作祟,还叫差役给守着。如今呢,梁相国败了,这所有的邪祟之事,都只是他居心叵测的证据。就跟当年的秀王一样。
那他这县太爷,不就是梁相国一党吗?他就是在下面为梁相国造势呢。
这案子是陈伦办的,直接把这位县太爷给证死了。
然后钱塘这个位子就空了下来,林元道为女婿拿下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还是能的。
任命文书一到手里,小青就不敢再靠近四爷了。可见这所谓的‘气’也是有区别的。林雨桐跟四爷私下里说笑:“咱们的气,只怕是过气了。护身是行,但明显攻击力不足。”但这本朝本代的官气却不一样,明显带着杀伐之气。
四爷一琢磨,好似还真是这个道理。
任职文书一下来,就不能在京城多呆了。赶在什么日子必须到任,这是不能有差错的。于是,林雨桐只得跟林家诸人告别,启程南下。
林家纵使不舍得,却也放心了。出了嫁的姑奶奶嘛,都得过自己的日子。姑爷人品不错,前程也好,往后时常有书信来往,也无碍的。
于是,在天气渐凉之后,两人前程了。
小青已经先一步而走了,说实话,她现在跟两人相处,感觉不如以前自在了。那种官威,她还真扛不住。
此时南边的天气也已经湿冷了起来,白娘子在家里懒的动弹,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说不出的乏力。
又该到了冬眠的时候了,白娘子怀着身孕,比往常睡的要多的多。
许宣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这一日,在前面铺子上趴在桌上小憩,耳中隐隐的传来诵经声。这种诵经声不知道为什么,不光不会叫人觉得宁和,反而没来由的,涌起几分烦躁来。
正睡意昏沉,想醒又醒不了的时候,眼前的场景突然变了。黑漆漆的山洞,散发着腥臭的味道。他想逃出去,可却怎么也逃不出去。脚步不由自主的往里走,走啊走的,他都不知道走了多久,猛地,见前面白花花一片,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那东西动了一下,昂起了头,他看见那竟然是一巨大的蛇头,张着血盆大口……他吓的想跑,可就是跑不了……他看着那白莹莹的蛇,一点点的脱下蛇皮,变成了一个美貌的姑娘……而那姑娘的脸,竟然是娘子的脸。
他恍然间醒来,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只觉得这个梦荒诞的很。
而另一边,法海慢慢的收了神通,看着坐在眼前的赵官:“你离开吧,你说的事,贫僧办不到。”
“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妖僧。”赵官摇头:“只有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为你正名,你才能修的正道……”
法海摇头:“不需要有人为贫僧正名,贫僧自会向天证明,只有贫僧是对的!”
“什么是对的?”赵官嗤之以鼻:“除两个妖,就是对的吗?”
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