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盆清水便化成了和墨汁一样漆黑。
一屋子都是血腥味儿。
毛裕兴肿胀的手臂褪了颜色,伤口处也挤压出了鲜红的血液,他松了口气,用绷带将手包扎好,似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别碰那个盆,得用土埋起来,覆盖上草木灰,这东西毒的很。”见曾明明想触碰那盆水,毛裕兴强打着精神提醒。
“我怎么端出去?”曾明明缩回手,不能碰,怎么埋呢?
“解煞……”毛裕兴吃力的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干巴巴的符纸。
曾明明接过符纸,寻了打火机刚要点,水面上忽然腾起一阵白烟。
紧接着,水纹散出无数个圆圈儿,水中央,有什么东西咕嘟咕嘟的往上冒,就像好多鱼在吐泡泡。
“快点!”毛裕兴脸色有点焦急。
曾明明点燃了符纸,扔进了水盆。
符纸落在水面上,没沉,兀自燃烧着。
水面上罩上了一层红光。
红光中,水纹不停晃动着,那些水纹竟慢慢汇聚成一张脸。
那个小女孩的脸。
此刻的她,已经没有照片中的清秀文静,相反,一脸都是戾气。
哗啦啦,水纹再次波动,想突破这层红光。
符纸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将整个水面封住。
小女孩哀怨的盯着毛裕兴,既痛苦,又充满了怨恨。
毛裕兴一直坐在那,一动不动,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像是在忍耐,又像是在和自己抗争。
曾明明也没说话,过了不知道多久,符火慢慢湮灭,那盆水也失去了活力,变成了死水,再也不动了。
“师父,她是谁啊?”曾明明小心谨慎的问了一句。
毛裕兴翻了翻肿眼泡,半天没吭声,手指一指,示意她给自己拿过烟来。
连抽了三根,毛裕兴总算缓过神来,“把那本书给我。”他掐了烟,声音还是有点虚弱。
曾明明赶紧找出那本书递了过去。
毛裕兴找到夹着照片的那几页,凑近了闻了闻,皱着眉将书合上,扔在地上。
“这书也烧了,一起埋掉。”
“这盆水?”曾明明犯了犹豫,不是说有毒吗?
“已经解了,去吧,埋的远一点,不用告诉我埋在了哪儿。”毛裕兴闭上眼,不吭声了。
尽管心里不解,曾明明还是依照他的话去做了,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将一切搞定。
轻手轻脚的走进屋,本想看看毛裕兴恢复了点没有,没想到,却看到眼前这幅场景。
董贞仰头倒在躺椅上,还没清醒,不知是昏迷着,还是睡着了。
毛裕兴搬了个马扎坐在她身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眼神很迷惘。
董贞在睡梦中吧唧了一下嘴,翻了个身,肥硕的脸蛋好巧不巧正对准了毛裕兴。
毛裕兴一怔,不但没躲开,反而靠近了些,盯着董贞看了半天,伸手将她脸颊两侧的碎发捋顺。
不知道为什么,曾明明觉得师父这动作很温柔,她从来没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凝视她。
董贞暗恋师父好多年了,这是警局人所共知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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