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菜刀的手布满粗茧,微微黧黑。包头巾下麦色肌肤,鼻头上满是暴晒之后的雀斑。很普通的乡野村妇,只是那一双眼却似两颗最纯净的猫眼,即便冷冷清清,也是难描难画。
这一身粗布钗裙,也难压她一身清华。
看着皇甫放目不转睛的眼神,猫眼儿里闪过羞恼,大菜刀狠狠揪劈下来。
皇甫放一动未动,“啪!”刀尖擦过他的脸颊。他眼里闪过笑意,“可出气了?”
燕脂冷冷望着他,身子疲软的很。这一番动作已是一阵虚汗。一开口,她便皱了皱眉, “……你怎么会在这儿?秦简是你的人?”
她的意识直到秦简意欲侵犯的一刻,后来便模模糊糊。只是……那似笑非笑斜斜上飞的凤眼……难道是她的错觉?
皇甫放摇摇头,掀开被子,捞起身边的皮裘穿上。他本是率性惯了,见燕脂未曾错眼,径直望着他,心中倒是一怔。
他见过无数女人的目光,或含羞带怯,或火热妩媚。敢直视他更衣的不是没有,却不曾有谁的目光像她这般。
这样澄澈,这样风轻云淡。如果不是无知到无畏,便是通透到空灵。
昨夜一番波折,他带来之人折损了七七八八,好不容易才脱身到此。这儿本是他事先布下的暗桩,不料追兵却来得太急,只来得及让巧手装扮了胭脂。自己又在深山逃窜半天,将追兵引走,方转回来。
她身有双生之毒,与秦简匕首上幽冥散反而互相牵制。巧手与她把脉之后,只用针灸将二毒压制下来,人却是昏迷不醒。昏迷不醒,有些事……反而好办。
没有想到,她竟会苏醒的这般快。
皇甫放呷了一口茶,瞅着她微微一笑,“我昨夜到了颍州,瞧见天上浮起四盏灯笼美人,心下甚奇,便赶了过去。没料到,竟是真的与美有缘。”
燕脂默了默,“……你既是救了我……”目光一扫自己的穿着,已如冰雪一般,慢慢说道,“我又为何在这里”
皇甫放笑容一僵,望她一眼,目光古怪,“……秦简自杀了,他喂你吃了点……很有趣的东西……很恰巧,皇上便来了。”
蜜色的肌肤看不出变化,只有一双眸子愈发深若寒潭。偏偏她这样清冷的神色,却偏偏让人觉得有一股艳色从骨子里透出来。
皇甫放心中一叹,也不怪老十尝遍了天下胭脂,却偏偏对她存了几分情愫。
燕脂闭闭眼,身子晃了晃,一把推开皇甫放的手,自己坐到椅子上,头脑里阵阵晕眩,眼前有薄薄云翳。粗喘几口,方才勉力开口,“我既然已经清醒,还请王爷送我回去。我自会对皇上说明。”
皇甫放极为遗憾的望她一眼,“恐怕不行……你不了解我的十弟,他心中认定之事再难改变。”
燕脂双目一敛,淡淡说道:“想掳我之人是秦简,救我之人是王爷。皇上再糊涂,也不会这等是非不明。王爷留着我,恐怕皇上误会会更深。”
皇甫放慢腾腾开口,“我这十弟自幼便比常人聪明百倍,旁人想要让他误会,那是万万不能。我担心的……也不是他误会。”
燕脂不语,半晌说道:“王爷待如何?”
皇甫放微微一笑,“我救了你,因而成了过街老鼠,不该我问问你吗?”
燕脂蹙眉道:“你不接皇旨,秘密赴颖;圣驾的行程,你一清二楚;再有,”她清亮的眸子直逼皇甫放,,“我被秦简掳走,身旁那么多高手一个不见,偏偏是你……世上怎会有如此凑巧?你与他,孰是孰非都与我无关。恭王,我劝你……还是放了我。”
皇甫放扶额一叹,“果然是我天朝一代军神的女儿。”颜色一正,肃声道:“放确实有私心,但对皇后娘娘却无恶意。过了今日一劫,再当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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