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下无以名状的悲伤,抬头冲着孔秀一笑,说道:“我没事。”说罢,我提步朝着院落中走去。
孔秀一直跟在我身后,他先是担忧地看着我,见我一直微笑,终是放下心来。走了几步,孔秀低声说道:“阁下,我心甚是不安。”他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一路过来,阁下应是看到了。同样等级的魔族,其实力远强过修士。”顿了顿,孔秀涩声问道:“阁下,如果和谈不成,魔界非要攻打天界,你觉得天界会有几分胜数?”
几分胜数?我摇了摇头,疲惫地说道:“我也不知。”
“是啊,只怕谁也说不清了。”孔秀苦涩地说道。
我回到了房间。
平素独处时,我总总是修练,可现在我这般坐在房间里,只感觉到排山倒海的难受。无意识地转来转去后,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拿出一尊炎越的雕像在发呆。
这木雕是炎越自己雕刻的,手法鬼斧神工,一刀一刻中极尽奥秘。我用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描画着它线路,感觉到喉间翻涌的腥气,竟是第一次悔恨起来。
我只悔恨,当初不应该听信了欧亚的话,去寻回那段记忆。也许一个人漂着,是孤单寂寞了些,可这般清清楚楚地记着痛记着相思记着绝望的滋味,却太苦太难受了。
炎越那般高傲的人,是永永远远不会原谅我的。不对,现在谈原不原谅,不是多余了么?他已另娶了心爱的人,已有了一双儿女。我与他,真真正正是永世陌路。
我坐在榻上,低着头怔怔地看着雕像上那熟悉的眉眼,想到那个与炎越长得一模一样的太子,想到那个得魔界万人景仰的魔后,一时之间,只恨不得马上回到天界去。
胡思乱想了一阵,我推开了窗。
外面的庭院中,满眼满眼都是炎越为他心爱的魔后栽种的黑崖花。这时,外面红雾蒸腾,黑色而艳丽的黑崖花在雾中摇曳,一阵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甜香,真是动人至极。
黑崖花黑崖花,思君隔天涯,遥遥两不望。
我心中堵得很,推开窗户跳到了庭院中,信步踏上这一朵朵盛放的黑崖花,我衣袖一甩,不知不觉中踩着花轻舞起来。
舞中红颜老,流年似水永不绝。
我开始时起舞,还只是一时兴起,到得后来,却已沉浸其中。
于是,我脱去鞋履,解去外袍,便这般赤足踩着花瓣,在其上翩然来去。
我跳得安静,跳得无声,红色的雾气时聚时散,每来一缕,都如忧愁,总是风吹不散去了又来。
也不知我跳了多久,就在一舞终了,我微微低头,任由长发遮住我流泪的脸时,突然间,一阵清脆的鼓掌声传来!
“啪啪——啪!”
我身子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到炎小魔清清脆脆地说道:“凤凰阁下一定是三界第一美人,父皇你说是吧?”
魔帝来了?
我慌乱地用灵力在脸上过了一道,生恐让人察觉到我的不妥,我又过了一道。
然后,我挺直腰背,唇角上扬,微微一笑后,再转过头来。
我披散着长发,赤着足,转头那一瞬中,鞋履自行穿上,长发成髻,然后,我抬头看向众人。
被炎小魔和几个魔族簇拥着的,可不正是炎越?只是比起在天界时,他一袭血红色长袍,衬得一张俊美的脸异常苍白。
他一头银发,双眸底隐有血色透出。
炎越这人,在天界时虽被万民景仰,可爱慕他的女修并没有太多,因为他太冰太遥远。
现在,他还是冰,只是这种冰配上他那隐泛红色的眸光,配上他那一头雪白的长发和苍白的面容,整个人于冰冷之外,于高华中带着十足的神秘和优雅邪肆,整个人竟是比以前还俊了一倍不止。
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间孔秀等人已赶了过来,我率着众人,朝着炎越屈膝一礼,恭敬地说道:“见过炎越魔帝。”
炎越略一颌首,他朝着炎小魔说道:“来者是客,好生招待!”说罢,他的身影平空化去。
直到这时,我们才赫然发现,原来我们看到的魔帝,不过是他的投影。
……如今我也是身具八万余年功力的大能了,竟直到他离去才知道出现的是投影。我心惊地想道:我们的差距,竟有这么大么?
这时的我,还不知道几万年来第一个魔帝,在接受魔界时,得到的魔界之力多到何等程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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