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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 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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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四十. 鼓励!!

    黑色的红旗轿车在灯火辉煌的惠泉主城街道平缓地行驶。沿途与五光十色的霓虹同时出现的,还有光着膀子吃夜宵的人们,他们挥汗如雨地猜拳行令,举杯大笑天下事,开怀畅饮杯中物。方德生不由得羡慕这些生活在现代都市丛林里的“绿林好汉”。至少,这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声谈笑,比在天宫大酒楼吃一顿小心翼翼的天价海鲜,要惬意得多。

    “小张,惠泉最好吃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喏,就在街边那些小排档。真正的江湖美食。”小张专注地开着车。

    “你平时也会跟朋友到那些地方吃东西吗?会不会担心卫生问题,形象问题什么的?”

    “方市长,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有什么形象可担心的?”小张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方德生平和的表情,接着说,“要说卫生,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那些星级酒楼的厨房只是我们看不到,要看到了恐怕更惨。我这也是穷人说酸话,我跟朋友们当然也只吃得起这样的地方。”

    “那改天找个时间,你就带我去试试这样的江湖美食。”

    “好啊,方市长。只要你的肠胃经得起考验,只要你不嫌那些地方下不了脚。”

    “瞧你说的。好歹我也是下过田扛过枪的人,还有什么吃不消的”方德生哈哈笑了,“对了,小张,你家住在哪里?离我那里远不远,要是太远,早上来接我恐怕很辛苦。”

    “不远,步行一刻钟就到了。”

    “那就好。如果太远,我得考虑让你到附近来住,平时我用车可能没什么规律,让你也不能按时上下班,辛苦你了。”

    “方市长,你日理万机,为咱惠泉人民操劳,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呢”

    “你这话是谁教你这么说的吧?”

    小张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是。不过,在见到你之后,这就是我的真心话”。

    “好小伙子,好好干,会有出息的。”方德生在他的肩上拍了拍,恰到好处地表达了作为首长的关怀与鼓励。相信这个小伙子会激动得一夜睡不着觉。

    住处很幽雅,古色古香的庭院,扎实的雕花木门和木格窗。生活秘书老唐把小张送来的行李箱接进去,方德生让小张早些回家休息,自己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惠泉,这就是惠泉的味道?淡淡的花香,湿润的夜露,还有那一片幽明的淡蓝色夜空。墙边的大香樟树文质彬彬地伸出枝叶,遮在庭院的上空。现在,这个寂静的院子给他的感觉,跟此前天宫大酒楼的奢华,完全两码事。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弛片刻,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他踱到大门口,隐约看到正对的墙上挂着一幅字画,古朴遒劲的汉隶“宁静致远”,正下方是一张八仙桌靠墙摆着,两边各有一把高靠背的太师椅。

    “方市长,江河还在书房等着呢。要叫他出来吗?”老唐在侧门边上问。

    “哈,我倒差点把他忘了。叫他出来吧,我们就在院子里坐会儿,请你搬两把椅子,再沏两杯龙井,就先去休息吧。”他又转身到了院子中央,仰望夜空。

    老唐应声进了侧门。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今天是农历什么日子呢?与兄弟夜谈,要是再有一轮苏东坡《水调歌头》的明月就更完美了。如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惠泉,真正信得过,能时常相伴左右的也只有这位兄弟了。在来之前,人人都说惠泉人排外,他不信,但今晚见过那帮文化精英之后,他不得不想些应对之策。

    老唐将两把逍遥椅摆好,两杯龙井沏好,一只开水瓶摆在伸手可及的地方,默默离开的时候,江河出现了。他穿一身白色中式对襟,脚下一双圆口布鞋,手里拿一把纸扇,活脱脱一副师爷打扮。

    “大哥,你什么时候到的?我在书房被一本《浮生六记》迷住了。那恐怕是上任屋主留下的,刻印本的。尽是些闲书杂书,大哥你算是进了福窝子啊”江河上前抱着他的胳膊,亲热地说。

    “淡泊是福。如果真是这样,这就是个福窝子。”兄弟二人双双坐下。他扭头端详了江河一会儿,“看来你对惠泉的感觉不错,过来半个月,都适应了吧?看你的气色比以前好得多了。”

    “这都多亏了你这个福窝子,还有老唐那一手好饭菜,让我都住得不想挪窝了。”

    “你感觉好就对了,不然就成了我挟持你来惠泉,没法向你家人交代。老弟,我们应该可以在这地方联起手来,大干一场。”

    “是啊,还是大哥想得周全,想得长远。我们兄弟二人在官场打拼这么多年,都是单打独斗,大不了你做个封疆大吏,我呢,做个小小的宣传部长。要是我们联起手来,虽不说能在职位上更上一层楼,起码能干一番青史留名的事业。”

    “那你到惠泉这么些日子,想出些什么眉目来没有?”方德生淡淡地呷了口茶。老唐的手艺的确炉火纯青,连随手一杯龙井,水与茶的比例,水温的火候,都恰到好处。

    “好茶”江河也喝了一口,赞叹道。“我这半个月,除了呆在这里读些闲书以外,也明察暗访,对这里的报业状况大致有了了解,而且找到了这里报业的死穴。”

    “什么死穴?”方德生从椅子上直起上身,盯着江河。

    “死穴就是,这里的报业竞争属于低级竞争,原始竞争,跟北京、上海、广州的报业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就算比起成都也差了一大截。这里的报业主体归于日报报业集团一家,这个集团旗下的报纸内容却严重同质化,完全没有核心竞争力。因此,大西集团的商报一创刊,他们就慌了神儿,一天到晚不是考虑怎样把报纸质量提高,而是到处要政策保护,试图用行政手段,封杀人家的广告客户等非正当竞争手段,来将商报挤出惠泉去。就这样低水平运作的报业,一旦由我来整顿,很容易就会有起色,有进步。因此,我在惠泉看到了我们的希望。”

    “你说的这些情况,我已经有所了解。但这都是很具体的事情,太微观,不足以让我们做一番真正的大事业。我们如果要在惠泉有一番别人眼红的政绩,青史留名的话,我们还得从惠泉的文化建设抓起。人人都说惠泉是个没文化没历史的地方,其实不然,这里的历史文化并不比西安、北京更短,只是千百年来疏于梳理,更缺乏包装和宣传。因此,我们兄弟到惠泉,真正的突破口就在于让惠泉悠久灿烂的人文文化重见天日,发扬光大而我们最紧要的工作,也就是宣传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包装一个人文惠泉出来,不惜一切代价和努力把这个概念做大,做强,做响,要让全中国都知道惠泉是一座迷人的人文城市。最好让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中国又一座历史文化名城。”

    “大哥高论啊,高论”江河忍不住拍了两下巴掌。“不过,好像通过炒作文化概念来推广城市的做法现在已经太多,太滥。王尔德说:第一个用花比美人的是天才,第二个再用的是庸才,第三个是蠢才了。”

    “要是因为怕别人说你是庸才或蠢才,就什么都不干,那就只能是不才了。”方德生不屑地撇撇嘴,突然觉得夜露寒意袭人。“只要是务实可行的办法,踏踏实实去干,干出成绩了,就是这个年代的天才”

    电话想当然地叫唤起来,文清从东方石箍得死死的手臂里挣脱出来,披衣爬出那张阴森的老床,她的睡袍又被他死死地拽住,不得已,只好裸奔到一边的小圆桌旁,从提包里摸出电话。

    “喂”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一个苍老严肃的女声。

    “刚才人机分离了。情况怎么样?”她压低自己的声音,同时将听筒捂在耳朵上。

    “到家里再说。”

    电话不由分说地挂了。她把手机扔进包里,没精打采地走到床边,摸索着穿上衣服。

    “我得走了。报社出了点急事。”

    “今天又不清样,有什么狗屁急事?要去会另一个情人吧?”东方石从帐子里探出半截光身子,拦腰抱住她。

    “哪来什么情人?要是你还算一个的话,我就且只有一个。”她敷衍地在他脸上吻一下,又挣脱出来。

    东方石颓然瘫倒在床沿上,唉声叹气地望着她。

    “瞧你那可怜样儿真没出息。周末我再来看清清。”她收拾妥当了,又变回一个文化女强人的样子。

    “当初我们协议离婚的时候,可没说过这么久才能偷偷摸摸见回面现在看看我们这样子,比**的还不如。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光着身子冲到她身后,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抱住她。

    “我跟你说女儿呢,你怎么这副德性?”她有些不耐烦了,忍住没敢回头看他。

    “女儿是无辜的。”

    “我知道她是无辜的。离婚的时候是我们都考虑好了的,你现在后悔了?后悔也别指望复婚你这副样子,要是天天见,我还真烦呢”她生气地扭打他瘦得皮包骨的手臂。

    “只是我想你,老婆。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一时冲动,考虑不周全嘛。”他的样子越发可怜了,看了让人揪心。

    “那你现在放开我,改天我再来看你。”她心软了,双手捧起他泪汪汪的脸。

    “老婆,你说我们这都是为什么啊?”他的眼泪终于滚落出来。

    她心酸得不行,赶紧别过脸去,用力扳开他的手臂,三步两步抢到门边。

    “你说我们这都是为了什么?我只是想一个人创出一番事业,你不也说需要一个人闯荡吗?我们都分开十年了,再熟悉的人也会变成陌生人,你就干脆忘了我吧,我也不想再这么耗下去了。现在,我们都有了各自的事业,女儿也长大了,我们今后就各自管好自己的生活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这些破铜烂铁,这张破床,这阴森森的房子,还有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了”

    她发作的时候,他已经伤心得快要昏死过去。等他抬头想再次挽留她的时候,她已经砰地摔门出去。黑漆漆的屋里,就只剩下那些冷冰冰的青瓷,那张承载了他们十几年欢愉的老木床,以及一个光着身子伤心欲绝的男人。

    暗红的床帘阴气十足地搭拉着,青瓷那迷人的曲线在微弱的光线中隐隐约约地舞动着诱惑。他有些踉跄地站起来,摸索着走了两步,轻轻地搂住跟她等高的那只苗条的大花瓶,抚摸跟她的肌肤一样光滑的瓷面。他将整个身子都紧紧缠了上去,就像缠在她身上。冰凉的,光滑的,柔软的,性感的青瓷,哦,唤起他骨子里对她全部欲望与迷恋的青瓷。

    黄昏的衣裳解开

    钟声摇曳尾巴

    偶尔小憩在城市的乳峰间

    高楼灯火渐次点亮

    ……

    走廊尽头,一尊青瓷

    张着嘴

    欲言又止

    月光蹑手蹑脚爬上台阶

    瓷片开始皴裂

    情绪越来越饱满

    夜,烦躁不安

    他记不起哪位诗人写过这样充满欲望的诗句。哦,青瓷,男人对女人身体的最终幻想。一切性感与诱惑,都在指尖下鲜活,都在血脉里喷张,都在欲念中**。他越来越紧地抱着那光滑细嫩得像她身体的青瓷,一股热乎乎的粘液喷涂在那冰凉的表面。

    像一根忽然间失去欲望和生命的藤,他从青瓷上颓然滑下,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蜷在黑暗冰冷的地板上,死一般睡去。

    东方石被冻醒的时候,手机发出收到短信后的怪笑声——

    自己的老婆是咸鱼干,想吃可随手拿来下锅,不想吃便可贮藏起来;朋友的老婆是金鱼,只能观赏,不能拿来吃;“**女”是草鱼,要投之以饵才能上钩,否则便从身边滑走;小保姆是鳄鱼,不是那么好吃的,她可能置你于死地。

    这样的短信竟然是自己的女部下汪姗姗发来的。狗日的小狐狸他合上手机,心里骂道。咸鱼干?可惜老子一失手,把它放别人的冰箱里了。

    总算可以回家了。卓一群坐上新皇冠的时候,彻底放松,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打得清泪长流。一同从天宫大酒楼的人都纷纷上了各自的车,很快便像夜猫子一样消失在灯火阑珊的都市深处。

    “大姐,回家吗?”司机小王小心翼翼地请示。他给她当专职司机已经快三年,她喜欢听这个帅气机灵的小伙子这样亲切地叫自己,上了车就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

    她正要答话,旁边的车门悄无声息地拉开,一个人影不声不响地坐到她身旁。

    “你干什么?”她扭头愣愣地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但心里着实吃了一惊。

    “姐姐,想你了呗。”那人说着,亲昵地将她的头往肩头上揽。

    小王从后视镜里见惯不怪地看着后座发生的一切。从他给她当司机的第一天起,这样的言情戏就时常上演。男主角长得高大英俊,比女主角小十几岁,在没上车之前也是这个城市一位道貌岸然的文化精英,上车之后就成为七荤八素的**高手。还好,女主角一向坐怀不乱,不至于使他这个无处回避的观众太难为情。他静静地等待女主人发号施令,叫他开车到某个幽会场所,他就把车开得尽可能平稳,不会坏了男女主角地雅兴;叫他下车回避,他就知趣地溜下车,躲得远远的,就当一切不存在。这是一位专职小车司机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

    “今天太累了才开了两个非常重要,非常头疼的会,你就不能让我安静片刻?”

    “哦,那我就是及时来聆听会议精神的。要是姐姐有什么头疼的事,就让我跟你一起分担吧。”

    “算了算了,花言巧语一套套的。我真的累了,只想早点回家休息。”她固执地让自己的身体挺直靠在椅背上,任他的手怎样暗暗用力也不为所动。

    “那我跟你回家,侍候你睡个好睡?”

    “切今晚家里不方便。”

    “你就一个人住,会有什么不方便的?”男子有些失望地望着她麻木的脸。

    “快下去再闹我可烦了。”

    逐客令还是忍不住下了。车上的三个人都有些吃惊,因为这是通常不会发生的事情。她轻咬嘴唇闭上眼,有一阵微微寒心。他也闭上了嘴,摇摇头,伸手在她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迟疑地下了车,砰地重重关上车门。司机默不作声地打火,启动,新皇冠转眼溜到灯红酒绿的大街上。

    “小王,慢点开。我想困一会儿。”她有气无力地说着,懒洋洋地闭上眼蜷在角落里。

    小王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有些心酸地摇摇头,把车速降到了一档。车里响起轻柔的小夜曲。

    手机唐突地响起来,一遍又一遍地唱“当爱已成往事”。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她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关掉了轻音乐,还是不见她动作。

    “大姐,你的电话”他小心翼翼地提醒她,车速放得更慢。

    “知道,开你的车吧。”不知道她是对小王不满,还是对那电话不满,有些不耐烦地欠身抓起包里的手机。

    “我以为你生气了,我的电话都不接了呢。”听筒里隐约传出一个很有磁性的男中音。

    “死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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