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六

皮，被单上粘了鼻涕嘎巴，像具僵尸硬在那里。此外，地面也很大进屋没多久，一个光着半拉膀子梳一头发的nv子拉开哑嗓吧唧地喊了句“大哥”，没等uā大打量完，她接下来说，一宿五十睡我这个妙龄少nv，你便宜透了。大哥还愣着干啥，来啊，我还有下个客人呢，咱别耽误事，咱快点办。说着手往短裙上一抹，裙子痛快地退下来，她的羞处便一览无余。

    也许是连日来没休息好，也许是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妙龄少nv”，uā大没忍住，一口把中午吃的面条吐出来，吐得翻江倒海、人仰马翻时，他看见“妙龄少nv”竟然吹鼓一只避孕套。这下uā大吐得更来劲，老板娘闻讯赶来，见无法挣歪眼钱，毫不客气地向uā大索要卫生费，说uā大脏了房间，得付给她二百元。旁边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显然是打手。uā大清楚要是不给老板娘卫生费，他的皮就得毫无保留地吃苦头。uā大二话没说掏出二百元付给老板娘，没敢要回住店的几十块钱，拎了包仓皇离开iǎ旅店。

    当晚uā大在车站坐着睡了场不舒服的觉，第二天一早他买了票返回uā妖镇。省城里的体察要uā大坚定了信念，那些个恶心场面每当浮现在uā大眼前，uā大都呕吐不止，没感情的男nv咋能做出那样龌龊的事？太龌龊了，简直和厕所里的大蛆没分别，人咋能堕落到这种地步？哇一口，又哇一口。uā大回来后，呕吐几乎没间断，他背着uā二，心想现在我是管事人，就得按我的规矩办，此所谓一朝君子一朝臣。uā大辞退掉剩余的服务iǎ姐，那些所谓的“高间”被他改成普通客房，拆了高间墙，按上透明瓦亮的玻璃窗，打眼望去亮堂好看，一点都不yīn暗，不似uā二管理期间那样，高间暗得跟日全食似的。一切按正规方式走，按摩室、理发室放在一楼显然的房间，打口经过，透过一面玻璃窗，里面的事情一目了然。客人如果行为不轨欺负服务员，或者服务员想下道多赚钞票，都会暴lù无疑。生意虽没先前好，可uā大觉得心里踏实亮堂，自我感觉好像由地狱走进天堂。

    冬天到来，uā二奇迹般复原，印堂泛红、钢筋铁骨的uā二返回uā妖镇。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封锁住整个uā县，去一趟县城要坐上几个iǎ时的班车，汽车、轿车断然行不通，车子一启动，车轱辘滑得向后转；火车也无法通行，路轨上的大雪没过人的膝盖，这是那年的又一个大灾。

    灾情严重桃被金福强令回uā妖镇执行抗灾工作，这才知晓uā二的镇长给撤换掉。她回到家一下子栽到炕上，脑袋缩进被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过，她咬牙把这件事深埋进肚子，又咬牙冒着被撤掉副镇长职务之险重返县城照顾uā二桃一再接到金福的命令，一再抗令，金福和汪明商量准备拿掉uāūn桃的副镇长职务。汪明低头沉思半晌表示同意金福的意见，抗旱救灾时期桃身为领导居然不参与救灾工作，那就等于自我宣判终结政治生涯。不过，汪明没一竿子打到底，决定开镇常委会的当天晚上，他去了趟uāūn桃的家，把实情说给uāūn桃的父亲，打算要uā父去县城劝回uāūn桃。得知nv儿就要被撤职，uā父满脑子冒汗，说自己恐怕难以说服nv儿，再三请求汪明网开一面，当晚做了七八个菜款待汪明，汪明吃喝得肚满肠圆热血沸腾时向uā父许诺说回去尽量大事化iǎ，让uā父别急。像以往在金福家吃饭一样，第二天肚子饿时，他啥事都忘干净，这种忘不是他脑子问题，而是刻意化。汪明每天都想返回省城任个一官半职，说穿了他是人在uā妖镇，心早飞回省城。有这样念头，做事难免油腔滑调不负责任。才三十几做事就直打滑，到了四五十还不成了jīng？这是镇委会人暗里对他的评价。

    镇常委会如期举行，金福在会上态度坚决，汪明没表任何态，答应uā父的话被他抛到一旁，心里的念头是，这个镇委会不是他长久立足地，他要回省城，干吗得罪金福？金福能提拔上来，全仰仗uā东兴。得罪金福，就是得罪uā东兴，这样的利害关系他领悟颇深。上面下来调查他的工作业绩，要是uā东兴说上一两句坏话，他就得延期下派锻炼时间不好上面还会放弃他，认为他没有领导风范和能力，如此以来，他多年的心血岂不白费？他去县里开会时从不忘给uā东兴带礼物，好烟好酒成了他送给uā东兴的家常便饭。他每月千来元的工资几乎都uā在拍马屁上，穿戴自然不好讲究，身上的一套蓝è料子西装给他磨得锃亮，跟街上炸麻uā的iōng前围裙很相像。

    桃不眠不休地照顾uā二，uā二有些过意不去，感情上还是拒uāūn桃千里之外。他一连娶了三个nv人，三个nv人都给他带来不同伤痛。第一个nv人牵引他成为男人；第二个nv人**起他青ūn的热情；第三个nv人让他懂得什么是爱情。她们带给他无尽的怆痛，她们的夭折，让他滚烫的心逐渐冷却和麻木，让他对nv人产生畏惧，让他觉出nv人是一汪短命水。从次，他对任何nv人不瞧不看，把自己牢固封闭在寒冷的口袋里，有些夜晚，他青ūn的体能发生状况，横冲猛撞那个寒冷的口袋，他咬紧牙关ǐng过来。但他晚上经常在梦中和nv人**，梦见他喝了很多酒，筋脉凸起，形成一条条圆圆的隧道，他看见受托的灵魂颤动中碰撞着，一个粉嫩的团慢慢涌动过来，舒展开，妩媚又轻盈地靠近他的身体，他融进一个深不可测的他在那里滚爬肆无忌惮着，最后他满脑是汗地大喊一声，那声音像凄厉的狼嚎，又像呼啸的飓风，他看见他瘫倒在上，卷曲、ōu搐，要多丑陋有多丑陋，简直没人样。

    那是谁的一团柔软缠绵的

    他坚不可摧的身体怎么那样容易被俘虏？

    他还是那个对月凤忠贞不渝的uā二吗？

    夜风狠命地敲击着窗，uā二一觉醒来，梦变成现实。他出了一身冷汗，鸟东西如一只铁bāng竖立在裆下，疼痛难忍。他知道好久没把鸟东西当回事，鸟东西发了怒。他握住鸟东西想制伏它，可最终徒劳，鸟东西越握越坚硬，他干脆起去了趟厕所，狠命地冲洗着鸟东西。冷水漫过来，一层层打击鸟东西，鸟东西逐渐蔫下去，最后可怜地歪向一旁。无数个夜晚，uā二都这样制伏着鸟东西。uā二认为只有这样做才算是个纯粹男人，他不能手yin，认为那样既龌龊又对不住月凤。

    如此纯粹的uā二，出院那天改变了意志和信念桃打理好住院用品，iǎ心翼翼地试探了uā二，像把引线从炸弹口端一点点拉出来那样谨慎，她说，你想不想听真话？uā二愣住。

    “咋了？我当然想听真话。”

    桃扫视几眼uā二：

    “那好，我说了你可别在意。”

    “我uā二天不怕地不怕，你要说啥痛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你，你已经不是镇长了。”

    “啥，你再说一遍？”

    “你不是镇长了，我的副镇长头衔也给撸了，现在是普通办事员。”

    uā二这回听清了，没等uāūn桃反应过来，穿了外衣，气冲霄汉地冲出病房。他没顾街上人怎样看，撒鸭子跑着，边跑边哇哇叫，狗日的uā东兴、狗日的金福，我要取你们的命。满大街人回头看，以为uā二是个疯子，有淘气孩子还捡了石块砸过去。

    uā东兴正襟危坐在办公桌旁，uā二满腔愤怒地进来，眼睛瞪出牛样，随后一把揪住uā东兴的衣领：

    “你他**王八蛋，趁火打劫算什么本事？我问你老子工作业绩突出，上任一年多，给uā妖镇谋了多少福利？建楼房、修路面、打通山路、还创建编织厂之类的几个iǎ厂，光编织厂每年上缴的利润都够镇委会坐吃好多年，我只是出了车祸，咋就给撸了？今儿你要是说不明白，我就不离开县长办公室。”

    uā二的牛眼珠子外加满脸杀气，吓坏了uā东兴，好汉不吃眼前亏，uā东兴满脸堆笑地解释说，他也是被情势所bī，群龙无首，又赶上抗旱救灾，uā妖镇十几个村屯全都遭遇上旱灾，要是没人指挥，那就等于毁灭十几个村屯，金福一马当先拯救了灾情，救灾有功，县常委就把镇长头衔落实到他头上。

    “放你**臭屁，一定是你们虎狼串通才罢了我的镇长职务，别忘了你当年的丑恶证据还有母带在我手里，你好自为之，一周后，我要是没升回原位，你死定了。”

    孰料uā东兴听了uā二的威胁话，竟像唱iǎ曲一样轻松起来，他面è镇定地喊来秘书，秘书在隔壁办公，听了uā东兴的喊叫，慌张地进来。uā二那时依然揪着uā东兴的衣领，秘书一看立刻顿悟，抄起一只拖布当地砸在uā二的背上，uā二的身体摇晃几下倒向地面。脊梁骨刚刚扶位，经这么狠命一敲打，锥心刺骨的疼痛撞击着uā二，uā二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腰，十几分钟后才从地面上起来。

    uā东兴义正词严地向秘书下达了指令：

    “把这个疯子给我拖出去。”

    脊梁遭过重击，uā二力气减少一半，任由那秘书推搡他到口。

    由公路到土路折腾到uā妖镇，uā二眼前的uā妖镇还是老样子，街道肮脏不堪，马路上结了许多冰，有的地方垃圾堆成iǎ山，谁家刚倒的水还在冒热气，没被雪覆盖的路面污渍斑斑，如同一张uā地图。路两侧有的榆树歪倒在马路边上，未落的叶子黄黄地挂在枝干上，有浓重的凋零味。uā二感伤地叹了口气桃亲自把uā二送回月红酒店，uā大出来迎接，见了uāūn桃，uā大骨头酥软、脚脖子软塌，人像要蹲下去。uā大极力用厌恶情绪抵消突涌的jī动，极力把uāūn桃想象成酒店那些龌龊的服务iǎ姐，可是那些“憎恶”和“想象”全都徒劳，他的心一直被uāūn桃所牵引，他对自己说，这不是嫖客行为，不是。他真心爱上uāūn桃，一个人一旦爱上谁，没任何理由，有句老话说王八瞅绿豆对上了眼。他就是和uāūn桃对上眼。可uāūn桃却不和他对眼桃的视线没离开uā二分毫。

    月红酒店给uā大修改得面目皆非，uā二顿时恼火，身上的血液直往上奔涌，一只大手狠命地揪住uā大，要不是看在uā大是长兄的分上，他会打得uā大满脸开uā。他又瞪出牛眼，uā大知道为什么，可又无法解释得通，他充其量不过是个代理管事人，没经uā二允许ī自改建酒店，他认为uā二发怒在情理之中，说他也是为酒店声誉才这么干的。uā二使劲耸了下uā大，朝地面呸地干吐了口。

    “你懂个屁，全国各地一盘棋，我uā二不过是按模子行事。只要这世上nv人怀ūn，男人好你就是使尽招数也啥事不顶。没钱男人uā不起心才老实巴jiā守着一个婆娘，有钱男人个保个出来打野食，酒店干巴巴，啥娱乐都没有，不亏才怪。清高能当饭吃能当钱uā？爆炸时代，啥事没有？当书呆子当文明人你得饿死知道不？如今哪个人不死命往钱眼钻，往钱眼钻就得想路，没啥学问又没背景的nv人找工作多难，不出来■男人做啥呀？我好端端的酒店给你说毁就毁，你还把我这个弟弟放在眼里吗？”

    桃上前拉开uā二，uā大满脸愧不知如何是好时uā铁匠闻讯赶来，他打出了屋就听见uā二在吵，他就站在过道上侧着脑袋仔细听，听了uā二这些话，uā铁匠愤怒了，一面脸因为愤怒又开始颤抖。他咳嗽几声，带着那颤抖走向俩兄弟。

    二，说啥哩？你哥哪点错了让你这么盘点他，要不是你刚出院，我非擂你几个耳光。咋，还想把那些不要脸的jin货留在店里？你哥赶走她们，这酒店清亮了，我老头子也不用闭着眼走路，干啥对你哥这么不客气？酒店不能当窑子馆开，咱不能挣那埋汰钱。”

    “爹，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你又不懂经营。你老人家吃住这么舒服靠啥？还不是靠那些不要脸的jin货吗？这年头要脸就吃亏就没好日子过，县长都可以**，咱老百姓怕啥。”

    “啥，你再说一遍？”

    uā二看uā铁匠脸抖得厉害，充满火味，要是他胆敢再回敬，uā铁匠肯定投出炸弹。那炸弹会炸得uā二头晕眼uā。他刚出院，uā铁匠不可能动手打他，可得唠叨他iǎ半天。他和uā铁匠天生犯克，话没投机的时候，他喜欢的事，uā铁匠嗤之以鼻；uā铁匠喜欢的事，他嗤之以鼻。爷俩僵得很重，先前当uā铁匠手下兵，他是硬着头皮听uā铁匠的唠叨话，如今翅膀硬了，他再也不听uā铁匠那些没完没了的唠叨话，可也从不顶撞，能避尽快避。他居然牵了uāūn桃的手向居室走去桃醉得快昏过去，全身麻酥酥地跟uā二进了屋。uā铁匠见了，脸抖得愈发厉害，那是兴奋的抖，uā二能相中个nv人不易，要是眼前的姑娘能做他的儿媳，他也算有个盼头。他活了一把年纪，快七十的人膝下没娃领，心里老不是滋味。uā妖镇像他这把年纪的人哪个不是子孙满堂，他出去空落落孤独得跟秋天的蚂蚱差不多。他拍了睖睁在那里的uā大肩膀：

    “儿啊，加把劲找个对心情的姑娘结婚吧，结了婚，为咱uā家开枝散叶，你爹我死了都值。”

    uā二重整旗鼓的第一件事是把月红酒店翻天覆地改造一番，除了恢复原样，还接了层楼，八层变成九层。九层完全是游乐区，啥好玩的都有，游戏厅、麻将室、台球室每天玩者爆满。此外，uā二重新招聘了服务iǎ姐，捎带招聘了服务男生，也就是人们通常说的鸭子。鸭子招牌在顾客中扩散开，省城里一个穿戴讲究、珠光宝气、梳盘头的nv人来uā妖镇观赏观音庙住进月红酒店，uā二打眼一看，知道nv人有钱有势。省城里的nv人是稀客，uā二高看一眼，觉得若是能把月红酒店的优势扩散到省城里，拉来一批省城客人，他的生意会越做越火，于是满腔热情款待了对方，安排她住进最好的房间，还坐下和她一番闲扯。言谈中得知漂亮nv人是市委组织部阚部长的夫人，心里七上八下直跳，同时产生计谋。镇长无缘无辜被拿下，现在他成了镇委会最不起眼的办事员，整天跑东跑西办些芝麻iǎ事，镇委会哪个办公室人手不够便呼他帮忙，再不就是镇委会谁家办红白喜事要他张罗办。uā二知道安排他当iǎ丑职务是金福所为，像他当年送给金福的羞辱一样难挡。至此uā二和金福的冤仇越结越深。装潢店被烧、几次三番去装潢店找他iǎ脚、月凤的坟墓被掘、镇长职务被撸都是金福所为，他和金福可以说是血海深仇。刹车失灵事件虽不明确，但他猜测也肯定和金福有关。uā二把仇恨深埋在肚子里，打理完酒店生意，一天不落地往返镇委会，见了金福跟没事人一样，乐哈哈地和金福打招呼，仿佛两个人从未有过纠葛。对此金福心里很不着谱，不知uā二葫芦里卖的什么心里直敲鼓。晚上躺在那里，眼前总能出现uā二那种深刻假笑，以及不把任何事放在眼里的样子。每每他都会着魔似的扑棱坐起，点了灯，围上被子发愣好长一会儿才能安定情绪，同时往县里跑的次数越来越勤。每次去县里都不空手，不是烟酒，就是钞票，再不就送上几条活蹦跳的鱼，为此uā东兴接待他时总是一副喜眉笑脸。去的勤，uā东兴眼角周围的褶子也越来越稠密，不笑的时候，那些线般的皱纹松松散散地在厚的里，很像木雕之痕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