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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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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的勾当。说俞青田出逃了,宋建德也可能会出逃,还要纪检机关留意宋建德的行踪,防止他借机出逃;还有人写信说,綮云市国土局的副局长俞庆元,被綮云人称做“小舅子”,意即宋建德的小舅子。可见宋与田的关系,几乎全綮云人都知道了,唯有纪委的人还蒙在鼓里,这是对纪委办案工作的讽刺。

    省纪委书记黄越找了个机会,给綮云市委书记陈淳安打了个电话。在谈了最近的工农业形势之后,顺便问起市长宋建德的情况,陈淳安说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就在黄越书记挂断电话不久,陈淳安也找机会给宋建德打了个电话,但怎么也挂不通。时间一长,他心里也开始慌起来了。于是,马上向黄越书记汇报,说宋建德可能出事情了。

    再接着,越来越多的传言汇聚到一起,说宋建德也已外逃

    那么,宋建德究竟在哪儿?他会逃往哪个国家?是选择东南亚小国,还是欧美大国?他的出逃手法会比俞青田高明么?

    王之问不停地添水,于天青不停地喝水。都半壶水喝掉了,于天青仍觉得嗓子干得很,里面像是有一座火山在熊熊燃烧。

    以前办过的大要案也多了去了,就是没办过像手头这样古怪的——一会儿接连死亡,一会儿接连失踪,而且动不动就来个跨国大追逃。改革开放以后,**分子的涉案金额越来越大,涉案地区也越来越远。看来,以后要想办成案子,还得把地球当做自家的菜园子来走动才行。

    摸了摸茶杯,水没了。王之问没给他续水,因为他在接听一个刚打来的电话。

    这回是个好消息是关于綮云市市长宋建德的。

    陈淳安已经向委领导那边做了汇报,说宋建德并没有失踪外逃。前几天,他带了人去山区扶贫,在一个小山村看到一个老农在挑柴火,就硬是想逞能,上去帮他挑了一肩。刚走没几步,肩膀一滑,柴火倾斜,人摔倒在山路上,腿部受了伤。在山上休息了一天后,村里组织人把他抬下山,送到了医院。因为手机信号没有覆盖这个山区,市里的同志一直和他们联系不上。也怪宋建德本人,除了随行的人以外,他没有告诉在家的其他同志,大家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自己也是在乡镇调研时临时决定去那个山村看看的,不料就出了这个事。

    “既然是一场虚惊,我们就暂时放一放。”于天青在听了王之问的报告后说,“尽管我们认为宋建德的嫌疑很大,可至今还没有发现有关他违法乱纪的确凿线索,一切都只是停留在猜测上。”

    “是啊。”王之问道,“目前最重要的是加紧对俞青田的审讯。一方面是查清她的问题,另一方面再敲一敲,看看她会不会吐出有关宋建德的问题。”

    “那么,目前俞青田的情况怎么样?她肯说了吗?”于天青问。

    “仍然处于第二阶段。”王之问道。他所说的第二阶段是指所有查处对象到“两规”办案点后,经过对抗和辩白的第一阶段之后,突然保持沉默的必经阶段。“如果像其他案子一样搞,只怕时间拖得太长了,省委领导会来过问的。”

    “她弟弟俞庆元所交代的那些问题,她都不肯交代吗?”于天青问。

    “是啊。”王之问说,“尽管俞庆元说许多人买官都是由他充当掮客,然后由俞青田出面说通的。可俞青田硬是不承认,说自己是清白的。不过,我们通过外围调查证实,许多局领导都交代说俞青田曾向他们施加过压力,或者前来说情,让他们提拔某某人。在我们出示了这些证据后,俞青田就开始沉默了。她是想用沉默来代替反抗,防止问题进一步扩大。”

    “那她为什么要外逃呢?”于天青笑道,“她不是很清白吗?”

    “对,我们也反复问了。”王之问说,“她说自己确实很清白,但在弟弟出事后,风闻纪委和检察院就要来找她,她一害怕,就逃出去了。她只是承认出逃特别是逃出境外是不对的,违反了有关纪律,但在经济上没有任何**问题。”

    “看来得加大点力度啊?”于天青似乎是自言自语地道,“不出手狠一点,她不肯开口呀?”

    王之问道:“现在不比从前了。现在都讲依法依纪办案嘛,我们对她也不能采取过激的惩罚措施,既不能打她,也不能罚她,只有好好做她的思想工作。就这样和风细雨地,她能老实交代问题么?”

    “嘿,就这么个女同志啊,即便打她也下不了手啊,更别说现在讲文明办案。”于天青道,“你说说,有什么绝招妙招啊?”

    “还得从外围入手。”王之问道,“通过其他途径查出她在经济方面的问题,然后与她对证,不愁她不老实交代。”

    “我们没什么好招数了。一个外逃出境的女贪官,回来以后还不好好交代问题。谈话谈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谈出什么眉目,你说说看,有这种窝囊事吗?”于天青想了想,道,“要不还是走老路?再到她的办公室和家里扫一扫?看看有什么巨额赃款,或者别的什么?”

    说干就干,反**的老一套技法,还得搬出来用用。

    有关部门通知了俞青田的丈夫傅金华。到了他家里时,正巧他们的儿子傅永康也在家里。原来昨天晚上感冒发烧,今天刚挂了一天的盐水。傅永康也是在医院里接到的电话通知,于是要求再缓个把小时,等盐水挂完以后再来家里。

    据了解,傅金华和俞青田有两处住宅,而且不定期地轮换居住。有时住在机关事务管理局分的房改房里,有时则到自己购买的别墅里去住。所以,这两处住宅都得查一查才行。

    先到了市府旁边的房改房查了查,但里面东西差不多都已搬走,看来他们在这里住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经搜查,并没有什么收获。

    接着,他们又来到别墅,正好,孩子已经在家里了。孩子在场时搜查不太妥,于天青就和王之问一起做了傅金华的思想工作,让他把孩子安置到邻居家里休息一会儿。搜查人员当着傅金华的面进行了两三个小时的仔细搜查,傅金华的态度还不错,始终耐心地配合搜查,没有表现出任何急躁和不满情绪。

    遗憾的是,尽管搜查人员非常专业,也非常敬业,却并没有查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在一间储藏室里,于天青和他的同事仔细搜寻了每个角落,也没发现什么。这时,于天青看到一只柜子角落里扔了两片红封皮,打开以后却没有任何东西,就很失望地把它扔回去了。总而言之,经过搜查,除了查到几百块钱的现金外,连一本存折都没有找到。

    于天青便找傅金华问道:“老傅,你们家怎么连一本存折都没有?这不符合常理呀?就算你们家的人没有任何贪赃枉法,可也需要钱过日子的呀?你们夫妻俩这些年的积蓄在哪里呀?金银首饰在哪里呀?”

    傅金华听了很惶恐,道:“于主任,对不起。我们家里是老婆当家,钱都是她放的,我只有一点生活费,自己放在学校里。”

    “有多少?”于天青问。

    “不多,就几千块而已。”傅金华道,“就这些,我还是瞒着俞青田的呢。我老家在农村,家里需要接济,还有亲朋好友在一起聚聚,也需要一些开支。这些钱,都是学校给的加班费和奖金,我从没向老婆汇报过。”

    后来搜查人员跟着傅金华到了学校里,果然在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查到了那本存折。

    经过对俞青田办公室的搜查,情况也大致相仿。让于天青觉得有些新鲜的是,俞青田的办公室与其他人的办公室风味不同。办公室里的香水味,花草,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装饰物。女人还就是女人,与男人确实不同。比如这装饰物吧,男性领导的办公室里都不可能会有,至少不会有这么多。如果说价值的话,这些小东西里面有不少还是值点钱的。比如许多小动物都是玉制的。在座位背后的一个小橱子里,还放着一只奇怪的动物,于天青叫不出名字,不过通过手摸可以感觉到,它是石制类的,可能是玉制品。当然,于天青不可能对这些小玩意儿下手,就这些东西,全部加起来又能值多少钱呢?又能让俞青田怎么样呢?

    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墙上挂的那些合影。和她合影的,都是中央部委和省市的有关领导,于天青大多不认识。只是有一张,他看了非常眼熟。那就是她与省长钟东阳的合影。这似乎是一次表彰大会。钟东阳握着俞青田的手,非常热情地微笑着,又像是在表扬她,欣赏她。——通过这些照片,可以看出俞青田很有些背景和实力。或许,她是想通过这些照片的展示,给前来办公室联系工作的同志以一种荣耀性的威慑。

    “这一趟又跑空了。”在回来的路上,王之问对于天青道,“接下来怎么办?”

    “这也不奇怪,在我们所办的案件中,至少有一半查处对象的搜查结果是这样的,这也符合办案规律呀。”于天青道,“看来,在俞青田外逃之前,她就做了精心准备,把可以藏的东西都藏起来了。”

    “她会把赃款放到哪儿去?”王之问说。

    “谁知道?”于天青道,“按照我们以前查案的规律,她应该把东西都放在了某个亲朋好友那里。但是,我估计她不会说。现在暂时还要把这事放一放,我们得在其他方面多动些脑子。”

    “只是。”王之问犹豫道,“我们现在办法不多呀,很难找到突破口。”

    “办法总是有的。”于天青也皱着双眉,严肃地说,“只要**分子搞**,只要她在私底下搞过小动作,总会留下痕迹的。我们可以仔细查找和分析这些痕迹,从中寻找到突破口。”

    “俞青田是只狡猾的狐狸。”王之问道,“我估计她不会给我们留下什么痕迹。要有的话,也都让她擦干净了。”

    “不会的。”于天青道,“有的可以擦掉,有的却擦不掉。现在是改革开放以后的现代化的经济社会,一切经济活动都离不开现代化的设施和渠道。比如说,她有了钱就得存钱,银行里会留下痕迹;她有了钱可能就会投资,投资会留下痕迹;她有了钱可能会买房,买房的痕迹就更大了。你说,现在哪个有钱人,会把钱整麻袋整麻袋地放在家里的呢?”

    “有是有,不多。”王之问笑道,“不过俞青田不像是这种人,因为大笔的钱款不容易转移和储存。现在搜查的结果证明,她应该是把钱存在银行里或者用于投资了。”

    “商业局长出身的嘛,总会有些商业眼光。”于天青道,“她应该比我们更懂得钱生钱的道理。在这个投资的过程中,总会留下一些可供调查的依据。这个依据,就是我们这个现代化的经济社会留给我们这些纪委的办案人员的一笔宝贵财富,我们不能忽视啊。”

    两人谈着谈着,就来到了办公室。

    在于天青的办公室里,王之问还在想着如何寻找俞青田违法违纪线索的事,“那么,我们就去查查银行的存款?通过银行,看看有没有以俞青田的名字存进去的款项,数额是多少。”

    “这当然可以。”于天青道,“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已经转出去了,又隐藏到其他地方去了。如果这样,我们通过银行查找还不会有太大的成果。”

    “那怎么办?”王之问说,“其他方面还有什么办法?投资的话,只有找工商局啦?她会在工商局留下登记注册的手续吗?”

    “她哪会这么傻?”于天青笑道,“她肯定不会以自己的名义去登记注册,这样做目标不是太大了吗?”

    “是啊,那怎么办?”

    “我们可以找找房管局。”于天青道,“在房管局,肯定有房产登记。尽管她不一定以自己的名义购买,但也不会随意把房产挂上其他人的名字。这些人必定是与她很亲密切的人,比如她的父母兄弟,特别是儿子。你说呢?”

    “对。”王之问道,“如果是我,我也不会这么做,毕竟风险太大了。如果一定要换名字买房,我只同意以我儿子的名义,换成其他人,我坚决不答应。”

    “即便是你父母也不答应吗?”

    “不光我不答应,我老婆也不会答应。”王之问道,“你想,万一有一天我父母撒手归天,财产归谁?我的兄弟姐妹都有权继承呀?而且是合法的继承人。就算我答应了,我老婆会答应吗?凭什么我的兄弟姐妹有权继承,她的兄弟姐妹没权继承呀?毕竟是我们夫妻的财产嘛,最后双方都同意的,就只有以我儿子的名义。如果一定要以其他人的名义,也可以,那就是做公证,或者至少要写下保证书,即到时候将房产转给我儿子,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人的想法都一样的。”于天青道,“你这样想,俞青田也一定会这样想。所以,房管局一定得走一趟。去查的时候,要先弄清楚俞青田所有亲属的名字。要把她所有亲属的房产,都查一查,看看里面有什么名堂。”

    这两件事查起来倒并不费力。在人民银行和房管局的支持配合下,有关数据很快就出来了。在银行方面,綮云市的各大商业银行提供的数据证明:俞青田曾经以自己和家人的名义存入过上千万元的款项,但在两个月以前,也就是她弟弟俞庆元出事、她自己准备出逃的那段时间,这些款项被她全部取出,目前下落不明;房管局那边的电脑数据则证明:俞青田的房产除了单位分的那套房改房外,她还以儿子傅永康的名义购买了两套一百多平米的商品房(现出租给他人),另有一幢小别墅——当然,这就是于天青已经去查过的地方。奇怪的是,这两套商品房和一幢小别墅的价格都偏低,还且都由同一家房产公司——仙居房产开发。

    于天青对这个调查结果非常满意。他对王之问说:“尽管俞青田很狡猾,知道在出事后把银行里的巨额款项全部转移。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要把房产转移掉是很困难的,毕竟这是她留给宝贝儿子的固定资产。更何况,小孩未成年之前,要把房产出售掉是不容易的。”

    王之问说:“现在看来,仙居房产与俞青田关系不一般,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于天青说:“是啊,接下来就把仙居房产的老板找来谈谈,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查清楚。沿着这条思路查下去,不愁俞青田的尾巴不露出来。”

    按照于天青的方案,王之问联系了仙居房产所在行政区的工商部门和财税部门,要求他们提供仙居房产公司的详细情况包括近年来的纳税情况。

    经初调得知,仙居房产的老总名叫鞠武义,自己搞房地产已经一二十年了。他原先是綮云市商业总公司下属的建筑队队长,还是个**员。后来企业改制,他自己把建筑队吃了下来,注册成立了仙居房产开发公司。在最初几年,他们公司的业务主要集中在商业系统,宋建德和俞青田担任商业局(公司)的局长(经理)期间,都曾给了他大量的业务。不过在最近几年,他们公司的业务开始拓展到其他系统,业务量显著上升,目前在全市各大房产公司中排名第九位。算起来,鞠武义也是一个房地产界的小富豪了。

    于天青关心的是鞠武义的偷漏税问题。王之问说,“这方面的事,我重点问过了。开始财税局的同志说鞠武义一直奉公守法,没干过什么违法的事。后来我们在局纪委书记的协助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他们说了。就这样,他们才告诉我,说:近年来房产公司偷漏税是个普遍现象,仙居房产当然也不例外。不过,至于究竟偷漏税数额多少,还要细查一翻。说实在,毕竟是本地的公司,我们在税收方面也不会竭泽而渔,有时明知他们做点手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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