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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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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企业?我怎么向省行交待。”周林成抱怨道。

    “周行长别这么说,国有企业打官司难道都会赢?那我们国家还要搞什么法治建设?民事案件,你银行与私营企业地位是平等的。在一审为何不去做工作?”匡世衡问。

    “工作做了,但没有用。听主审法官说,他们去人民银行调查,人行给的答复是,这个案子银行有责任。省行责成我书面汇报情况。要不怎么敢麻烦您检察长大驾?”周林成低声下气地说。

    “不就30万吗,你大行长还在乎这?”匡世衡逗他。

    “钱是不多,但让我在省行一点面子也没有啦,我的匡检!”周林成无奈地说。

    “你看到的,今晚我已替你尽力了。”匡世衡说。

    “知道了,匡检!我俩之间,话就不必明说了。你让梁永斌改判,不行就请他调解,他不是调解大师嘛。”周林成加重了语气。

    “好吧。我会提醒他的。”

    说话间,车到了匡世衡所住住宅小区,匡遂下车。匡世衡下车并没有急于回家,掏出一支烟,“啪”的打着了火,狠狠抽了一大口,“卟”一声吐了出去,就像吐了一口长长的怨气。

    他对周林成“我们之间,话就不必明说了吧”的话,非常反感,你凭什么敢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话?不就是因为市委副书记李仁杰是你的表哥吗?你不叫李仁杰帮你下指示,或者找法院院长去,却来找我,我又不是梁永斌的顶头上司,再说这人倔得很,话说重了会适得其反的。

    “哼,小不忍乱大谋。等我当了检察长看你周林成还敢如此与我说话?”匡世衡暗暗劝解自己。

    摔掉烟蒂,匡世衡掏出钥匙,打开一楼的安全门,感应灯亮了。他家就住在二楼。

    他打开客厅的灯,见家里空无一人,不觉纳闷:“人去哪了?”遂打开电视,斜靠在沙发上看着,不会儿就“呼噜”起来。

    等他一觉睡醒,发现夫人尹蕊已在床上看电视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匡世衡问道。

    “才回来。”尹蕊答道。

    “干嘛去了?”

    “去学校。”

    “晚上去学校?”

    “不能去吗?”

    “看到晓艳了?”

    “看不到还去干啥。”

    “女儿学习用功吗?”

    “你还知道关心她?”

    “你回来为什么不叫我?”

    “看你呼噜打的那么起劲,让你继续呼啊。”

    “那我还要谢你了?”

    尹蕊把头转过去看电视,不再理他。

    匡世衡讪讪地去洗漱。

    尹蕊有四十多岁,一张俊俏脸上长着一双忽闪忽闪的眸子,秀发披在肩上,俨然风韵犹存的美少妇。

    她是江湖市湖上区法院民一庭庭长,在隶属关系上是梁永斌的部下,但她从事民事审判时间比梁永斌长,资格也很老。

    匡世衡对尹蕊是既爱又惧,在外这几年官是连着升,但在家的级别始终动不了,有时真感到郁闷,不知不觉地把怨恨结在梁永斌身上,又从来不愿把话挑明。

    匡世衡洗漱完毕上得床来,要尹蕊往里靠一靠,尹蕊说:“你到里边去。”匡世衡就爬过去,尹蕊把眉头一蹙:“不能轻点啊。”

    “哎,你猜猜今天与谁一起吃饭的?”匡世衡找话说道。

    “关我什么事?”尹蕊不屑地说。

    “当然关你的事。”匡世衡说:“梁永斌今晚去了。”

    “你请他,他能不去?”尹蕊说:“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你的领导嘛。”匡世衡说。

    “我是没法与你说话了。他是中院的庭长,你是我的老公,你请他吃饭,还说与我有关,我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匡世衡,你有话挑明了说,行不行?”尹蕊说着,眼前忽地闪过今天下午的情景:

    下午三点多钟,尹蕊在办公室看案卷,电话响了,拿起一听是梁永斌的。

    “尹庭长,在忙吗?”“在看卷宗。”“你抓得真紧。”“哪能比你,到中院几年,法律理论水平那么高了,让我怎么赶?”尹蕊开玩笑说。

    梁永斌说:“别笑话我。问你一句话。”尹蕊说:“我就知道你有事。说吧。”梁永斌说:“也没什么,今晚有空吗?”“你有什么安排?”尹蕊反问。

    “是这样,世衡今天上午给我打电话,我开庭了,中午他说今晚喊我吃饭,说是老朋友们聚聚。刚才又打电话来,非要我喊几个同事去。我想把尤琴和陈岗带去,请你去和尤琴做个伴行吗?”梁永斌把原委告诉她。

    尹蕊沉吟了一会儿:“我想还是不去的好。”“那你知道他喊我吃饭为的啥子事?”梁永斌问她。

    “真的不知道。你们去吧。我晚上去学校看晓艳子,她住校,今年要高考的。”

    尹蕊回过神来,听匡世衡说:“今天市工商行周林成要我请梁永斌,说有个案子要麻烦他,你猜他把谁喊去了?”

    “谁?反正是一帮酒友。”

    “嘿嘿!没想到吧?是尤琴。平时总像是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匡世衡饶有深意地说,看看尤琴有什么反应。

    “我说你这人有病啊?同事们一起吃饭,就是坐怀了,有乱了?什么逻辑?!”尹蕊回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匡世衡赶忙解释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尹蕊不让。

    “我看梁永斌与尤琴眼神递来递去的样子。”匡世衡忍下半句不说了。

    “怎么了?”尹蕊追问。

    “反正你总是站在我的对立面。不说了。”匡世衡说。

    “我说你这人不要偏激好不好?是你请人家吃饭,是你叫人家喊几个同事去,人家喊了不止一个尤琴吧?”

    “还有陈岗。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都是一个庭的,而且都在一个合议庭。他们不去吧,你检察长面子挂不住,去吧,你又说三道四,什么意思?!”尹蕊不管匡世衡的感觉,一阵嗆白。

    “我们夫妻说话,叫说三道四?没想到你胳膊肘子老是向梁永斌弯!”

    “梁永斌下午打电话要我晚上陪尤琴,我没答应。”

    “难怪呢,你们通了气。”匡世衡心中不禁有股气生起来。

    尹蕊被他一激,说出不好听的话来:“心中光明,就想着光明的事;心里阴暗,总会想别人也是阴暗的。”说着把自己的枕头往脚下一扔,顺手关了电视掉头睡去。

    梁永斌笑着推辞:“匡检,这主位岂是我坐的?这里风景不错,先看看吧。”说着走到窗前向外眺望,只见远处大江横陈,有巨轮货船逶迤而过,近处湖光潋滟,有渔船撒网捕鱼,几只鸥鸟在湖面上翱翔,火红的夕阳把湖面映得一片通红,金光闪耀着。

    梁永斌笑道:“你们看,这景色像不像日落江花红胜火?”

    大家一齐过来,临窗眺望,啧啧称奇。

    匡世衡说道:“有个朋友在这里吃饭,吟了一首诗,我记得有两句是‘远岫西来雄若虎,大江东去势如龙’。永斌,你看怎样?”

    “好诗,不愧匡检的朋友所作。”

    “匡检,周行长一时半刻来不了,您请坐主席吧。”李再清提醒道。

    “好。我们入席吧。大家宽坐。小姐,只留八个座位。”

    “这圆桌能坐多少人?”梁永斌问。

    “十六人。”小姐笑着回答。

    “匡检,太超规格了吧?”

    “你梁庭长来,何况还有美女帅哥,不如此,我不敢呀。刚劲,你是陪梁庭坐呢,还是让美女陪?”

    “匡检,您拿我咂味,梁庭有美女,还要兄弟我嘛,哈哈。”袁刚劲打趣道。

    “有道理。梁庭你天天有美女陪,今天也让我幸福一回。我就不客气了,坐主位,永斌坐左首,刚劲陪着,美女坐右首,帅哥陪着,大家看可好?”

    大家遂不再客气,坐上席位。

    匡世衡将自己一方来客一一介绍后,特意说:“市工商银行周行长等会到,现在从省城回头的路上。”

    梁永斌也介绍说:“二位是同事。这位是……”

    “尤琴!嘿嘿嘿!谁不知道中院的院花!”匡世衡抢答道。

    大家的眼光看过去,果见尤琴淡妆中显出娇美:一张鸭蛋形脸上,五官配得极其精巧,一边一只浅浅的酒窝,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柳眉轻挑,嘴似樱桃,鼻子小巧,眼若流波,顾盼生辉,一袭秀发瀑布般泻在身后,身材婀娜多姿,似弱柳扶风,上身穿一件鹅淡黄t恤,下身穿貌乳白色牛仔裤,配着牛奶色高跟鞋,显得轻盈典雅。

    凡第一次见着她的人都以为自己碰上了电影明星。

    尤琴呡了呡嘴,微微一笑:“大家好!匡检察长大名鼎鼎,今天有缘一起吃饭,非常荣幸。”

    “这位是陈岗法官,对吗?”匡世衡是介绍也是问话。

    陈岗欠身致意。

    “强将手下无弱兵呀,梁庭,是喝五粮液,还是茅台?”匡世衡称赞后问。

    “喝点啤酒吧。”梁永斌回道。

    “就喝茅台。够交情的喝够年头的酒,梁庭看呢?”说着,转头说:“小姐,这是十五年以上的茅台陈酿吧?来,从我右首这边倒起,每人满上。”匡世衡吩咐道。

    尤琴坚决不肯倒白酒,几经劝说,才肯倒了半杯红葡萄酒。

    “各位!”匡世衡端起酒杯,“今天我们新朋老友相聚一起,特别是有美女帅哥,真的很高兴,先干一杯!”

    于是大家轮流敬酒,满桌子的菜没有动几筷,匡世衡劝菜:“美女法官,这种烧烤牛肉是最近才引进的做法,沾着辣椒酱吃,鲜美得很,来一块?”说着用公用筷子给尤琴夹了过去。

    尤琴笑道:“才夹的两只油焖对虾还没吃呢。”

    陈岗笑道:“匡检成心要你留下深刻印象。放心,吃虾子不长腰围的。”

    匡世衡接口道:“为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几个敬中院的法官们。”说完带头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倒进了肚里,其他人依次喝完。

    这时,服务员端上了鲍鱼,给每人面前送上一份精致的锅仔,下面是固体红色燃料烧着,发出绿莹莹的光,锅里滋滋烧着鲍鱼,边上一盅香米蒸饭。

    服务员说了一套“四四如意,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的喜话,帮每个人伴好了鲍鱼羹。

    匡世衡劝道:“来,用调羹。”大家于是吃鲍鱼。

    “各位!不好意思,周某来迟了!”市工商银行周林成行长推门进来,两手拱拳作揖,满脸堆笑招呼着。

    “周行长,奖励你从省城赶回来,靠着美女坐怎样?”

    “幸福,幸福!梁庭长好!”周林成向梁永斌致意。

    “周行长好。”梁永斌回道。

    “今天周某有幸与法官、检察官共进晚餐,荣幸之至。敬你们一杯。”周林成一仰脖子,一干而净。

    梁永斌把酒喝了,心想,这匡世斌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今天他到底想干什么?

    匡世衡也把酒喝了,心想,不把你梁永斌酒喝多了,你是不会轻易答应什么的。

    周林成走下座来,亲自拿着酒瓶:“梁庭长,我‘打的’来斟酒,千万要给面子。”

    “周行长,已喝了两瓶,不能再喝了。”梁永斌再三推辞,舌头已经打卷。

    “这杯是要喝的。我斟满干,你们三位法官随意,公平了吧?”周林成爽快地说。

    “男人随意不要紧,美女不能随意,尤法官对吧?”一直没吭声的李再清说道。

    “我酒颜色和你们不一样,自然不应该干了。”尤琴说道。

    周仕魁说:“周行长干了,陈法官陪一下,我也干了。”

    袁刚劲说:“我赞助永斌把酒干一回,来,永斌,咱哥们一起干一下。”

    匡世衡见满桌都发动了,索性端起酒杯与尤琴碰杯:“来,美女,我们也干了。你咪一下可以了吧。”

    于是,大家互相碰杯,把酒干了。

    “小姐,那道菜可以上了吗?”周林成问服务员。

    “就来。”服务员马上答道。

    “最后一道菜,是李主任家乡菜—河豚。”周林成介绍。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这是特意从家乡带人来烧的,请大家品尝。”李再清有意卖弄宋代大文豪苏东坡的两句诗,刺激大家的味口。

    正说着话,服务员端上满满一大盆鱼来,热气腾腾,其香扑鼻,其汤稠过牛奶,几缕秧草点缀在鱼身上,碧绿如翡翠,不禁让人眼睛一亮,食欲大增,口水在嘴里不知不觉流了起来。

    “这是桔黄豚吧?小姐,每人分一条?”匡世衡吩咐道。

    “对,匡检到底是高人,一眼便看出是长江里最好的河豚。”周律师笑道,虽有讨好的意味,但大家说笑着,谁也不会在意。

    “拼死吃河豚呀。大家放心,绝对安全。”李再清带头吃起来说:“河豚鲜美,江豚绝佳呀!”

    匡世衡指导尤琴:“这是鱼皮,要反过来吞进肚里,是养胃的,这鲜竹笋,出奇的嫩脆;这个白的嘛,是肋,河豚的精华。”

    尤琴笑着推辞:“这白的太腻,我不吃。”

    匡世衡劝道:“这雪白如脂玉,嫩滑如什么?反正比嫩豆腐嫩。滋阴壮阳,天下第一,人间极品,不吃太可惜了。”说着,转向梁永斌:“永斌,你说呢?”

    梁永斌回道:“现在的匡检,什么都懂。吃了吧,好吃的。”

    陈岗吃了鱼,连汤也喝了:“真鲜呀!尤琴快吃嘛。”

    尤琴不好意思推迟,全部吃了。

    “来点什么主食?”周林成征询道。

    “永斌说。”匡世衡谦让道。

    梁永斌眼望着尤琴,笑着说:“面条吧。”

    “好的,翡翠奶鱼面!”匡世衡说。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上一盆汤面,原来是河豚鱼汤秧草下面,果然鲜美绝伦。

    这一餐,个个都说酒喝多了,“河豚鱼吃得太饱了。”

    李再清下位来,给每人敬烟,点着火。

    周林成悄悄对梁永斌说:“我们湖中行的那个案子,请梁庭长务必多加关照,拜托了。”

    匡世衡忙打断说:“老周,今天可是我们新老朋友欢聚呀!”

    梁永斌装着和袁刚劲说话,脸上笑咪咪的,不住地点着头。

    送客的时候,匡世衡悄悄问李再清:“礼品备好了吗?”

    “匡检放心。”李再清答道。

    梁永斌拾着沉重的步子,站在自家门口伸手向裤带上取钥匙时,门忽然打开了。

    “听到咚咚的脚步声,就知道老东西回来了。又喝多了吧?”他妻子张秀莲嗔怪地迎接他。

    梁永斌把手上的包递过去,自己进门脱下皮鞋换拖鞋,随手带上防盗门,抬头一看挂钟,刚过九点。

    “今天难得这么早回家,一般酒味熏死人了。喝了多少烧原子?”张秀莲问道。

    “大概有三、四两酒。”梁永斌含浑不清地答道。

    “你能喝这么多酒了?”张秀莲不信。

    “没办法。世衡非要我喝,他还把袁刚劲叫去陪。”

    “我看你是见酒路也走不动,好像几辈子没喝过。”张秀莲谑笑他……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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