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锐的脑袋靠在大巴密封的玻璃窗上,眼皮耷拉着,半梦半醒间听见了小孩子欣喜的叫声。
“妈妈,妈妈,快看,有彩虹。”小男孩睁着黑色的大眼睛,踩着座位的软垫,惊异的将小手放在冰凉的玻璃窗上,抚摸视野里的彩虹。
王锐彻底的清醒过来,胃里的不适让他没有什么精神,鼻腔里流转的泡面味更是让他有些反胃,他支起左手,堵在了薄薄的嘴唇边,神色疲惫不堪。
窗户外面是细雨过后的乡镇建筑,红色的细砖堆积在地基一边,光着膀子的白发老人满面严肃的把它们翻了一面。车窗外一晃而过的树叶都展现出新绿的颜色。遮蔽天空的白云在高空缓缓的浮动,几道色彩绚丽的彩虹穿插其间。
王锐精神一振,这样的美景他从来没有见过,碧蓝的天空完全被群山般的白云挡住,磅礴的云层滚滚而过,横空的七彩虹桥让车里的乘客都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他们的人生旅途中,见到彩虹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不用说,数道彩虹一起出现在天际的情形。
大巴行驶了将近二十分钟,天际的云层也丝毫不见稀薄,弯着嘴角默默欣赏美景的王锐感觉最初的兴奋和悸动一点点消散,疑虑开始由心底滋生。
轰隆隆的雷声滚滚而至,白云沸腾变色,虹桥如同一条灵活的长蛇在黑色的云层中游走,而后飞射而下。
七彩的匹练跌落风云变幻的天空,从白红相间的大巴一扫而过,需要安全锤才能敲碎的厚实车窗哗啦啦的碎裂,大块的碎片深深的刺进了王锐的脸颊。
劣质产品!
王锐还有时间吐槽车窗的质量,而后他就如同被卡车正面撞上,脱离了座位,飞上半空,头部撞到车顶,陷入了昏迷。
悠长而繁复的梦境褪去——
王锐睁开眼,耳边的吵杂响声让他如同站立于菜市场。
几架白色钢架床紧密的陈列在狭窄的室内,整间病房的电子器件除了空调就只有电灯。白色瓷砖在经年累月的损耗中已经泛黄,墙面的白色漆面也斑驳不堪。
对床的老婆婆正和身边的老伴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事:“可惜了,长得多清秀的一个娃儿,脸上多了一道疤就不好找媳妇了。”
王老太坐在独凳上,趴在床沿,睡在他的身边。她满是枯黄色头发的脑袋埋在手臂里,轻微的鼾声随着起伏的胸膛韵律的拉响。王锐撑起身的响动让矮小的中年妇女醒了过来,茫然的神色在她泛黄暗沉的面部一闪即逝。
她立即站了起来,凳子应声而倒:“脸上还痛不痛?”
王锐本想扯出一个笑容,一阵刺痛打断了他,年轻人呲牙咧嘴的说道:“不痛了。”
“给你说了好多次,不要靠窗户坐,这些车子的玻璃都是……”王老太如同雷鸣的训斥声在王锐的耳边经久不绝,直到胖胖的护士小姐满脸怒气站到王锐的床边,这才制止了她的不文明行为。
“大姐,我们这里是病房,请你小声一点!”胖护士用更高一个音调的吼声压住了王老太的唠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王老太眼前一亮,这些护士半天都不见一个人影,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活的,她立即询问道:“护士小姐,我儿没有事了吧,要不要再检查下?”
护士打开手里的小本本,随意瞄了一眼,细小的眼珠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都住一周了,你不嫌钱多,还可以住下去。”
“一周?”王锐的浓黑眉毛轻轻的皱起,黏连在一起的嘴唇轻轻撕开,蠕动的嘴唇沉默下去,真发生了沉睡一周这样严重的事,自己绝对不会在这样一个简陋的病房。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了他的脑海——病房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刚才王老太的声音盖过了这一切的异样,以至于他忽略了这里的异常。
王锐轻轻的合上双眼,空调里一滴滴流动的水滴经过排水管,滴落在室外的地面,滴答,滴答。窗外是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更远处有车轮碾过石子路面的轻响,路上行人低声的交谈声。
年轻人豁然睁开眼,病房靠窗的墙角上方,一个挂式空调正在微微的释放丝丝凉气,老旧的医院没有预埋空调的管道,外露的排水管道穿过在玻璃上的圆洞,废水因此直接滴落在室外的水泥地面。
王锐歪了歪头,黑色的眸子里闪闪发亮——
等两人回到家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王老太在厨房煮鲫鱼汤,据她说,大病初愈就要喝这个,伤口才会好得快。
不过,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熬制鲫鱼汤了。
王锐已经从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话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在沉睡的一周里,不但醒来过,还能正常交谈,就是一直都很不高兴,总是垮着脸。
年轻人站在镜子面前,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拉扯着脸颊上消瘦的肉。
“精神分裂?”王锐丝毫都回忆不起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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