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单单是朱明一人这样,郑老二倒也无所谓,不过是多跑两家,把人凑齐了也就罢了。可这一回许多处走下来,十个有八个都反了悔,好似从前说的话变成了放屁。
他当时可是给御史台的吕仲楷打过包票,说什么京都城内群情激愤,恨不得聚而击鼓鸣冤。现在变了天,他不单要想法子给吕御史交代,更担心发生了什么自己不清楚的事情。
朱明还是念了几分旧情,见他毫无头绪,便点了一句,道:“老郑,咱们多年的交情,也不想见你被瞒着,你是不是没有派人去厢军衙门口守着?”
郑老二一愣。
他这两天一直忙着追万民书的事情,确实没有盯着厢军府衙。
郑老二带着仆役出了门,径直去了厢军府衙。
府衙门口两排大大的告示板,他打显眼处看过去,最新贴出来的告示落款日期乃是昨日,共有十多份,尽是扑买标的。
有写着厢军拟扩修、维护地下排水沟渠,现向民间征集扑买的,有写着厢军拟将某某处酒坊多少年经营权出让的,有写着公开扑买街道司、潜火队日常器械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郑老二如同被一道雷从头劈了下来。
怪不得!
怪不得一夜之间,人人都改了口!
排水沟渠、酒坊、街道司、潜火队……这些都是来钱的大地方,与之比起来,他们丢了原本的收息项目,虽然也肉痛,可哪里比得上跟厢军拉近关系,得了这些好差事来得重要!
郑老二连忙冲着身旁的小厮叫道:“快去买纸笔来!”
按如今的架势来看,他应当能拿下排水沟渠中的一段,也有余力竞争酒坊的经营权。他要赶紧把用得着的几个告示抄下来,回家准备扑买材料!
厢军衙门里,桂枝将帕子从冰水中拎了出来,拧得半干,递给了周延之。
周延之把冰帕子敷在脸上,过了许久,才冻得清醒了一些。他把帕子给回桂枝,又提起了笔,继续撰写排水沟渠扑买的章程。
所谓扑买,乃是博弈竞争之交易。这一回厢军拿出了好几个大“标的”,设立了标底价格,由民众竞标。为了这个,他同厢军府衙里的同僚们又连轴转了好几天,幸好标日就在眼前,只要熬过这两天,就能好生歇息一段。
周延之放下手中的笔,把刚刚写就的章程细细研读了一遍,正看到一半,田储就踏了进来。
“延之,章程拟得如何了?”
周延之忙把手头的纸张递了过去,道:“二稿已经修好了,正在检查。”
田储点了点头,道:“没事,明天能出来就来得及。”
说完这话,他往里头看了看,问道:“里间有没有床榻?”
桂枝忙上前道:“有的,前两天才铺上的新褥子,我家少爷还没来得及去睡,干干净净的。”又问,“都尉要不要进去歇息一会?”
田储点了点头,道:“借我眯一会。”说着跟着桂枝进了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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