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三十来岁年纪,一身蓝衣,倒似富贵的江湖人打扮,剑眉星目,气度任豪侠,让人一见心生尊敬和好感。
这两个男子一个是秦王的首席幕僚沈清河,一个是秦王的结拜大哥裴家庄的庄主裴世境。
秦王亲自煮好茶,为沈清河倒了一小杯,道:“先生请用,这黄山来的青茶向来是先生所爱,只不过今年风雨不调,口感难免略差,先生不要嫌弃才好。”
沈清河哼了一声,还是裴世境在一旁打圆场,说:“沈老哥,你就别为难我兄弟了,人不风流枉少年,这又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十几年前,我还去凤来阁为了凤依依与人打破头呢。”
秦王在一旁听了反而颇为尴尬,又郑重的站起身,朝沈清河作了一揖。
皇室中人,有这样龙章凤质且礼贤下士的品格胸怀的人真不多,沈清河是秦王十五岁时去南方巡视河道时听说他的才名,亲自上门去拜访的。秦王性谦逊,诗书读得好,武艺也好,却也不乏皇家霸气。
秦王在当年巡视南方时,对沈清河的给的建议就算不是言听计从,那也有八成采纳。
沈清河慧眼识珠,原本在山中度日,却因为秦王而有出山之心。
后来秦王又和任侠之气的裴世境不打不相识,误会消后一起喝酒。
裴世境不拘小节,当时和秦王一见如故,他不知他身份,拍着少年秦王的肩膀说:“小兄弟,你武功好、酒量好、长得也好,很不错呀,咱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秦王也当真有普通皇子没有的豪爽,真心一丝也没觉得这会有失身份,欣然应允。
如此,如一只老狐狸一般的沈清河和江湖朋友遍天下的裴世境就成了秦王的幕僚。
那开了幽兰居为秦王招揽人才,寻找人才的办法就是沈清河所出,又是裴世境帮忙实施。
沈清河还是喝了秦王的茶,叹道:“如今事已成定局,也就没什么好补救的了。”
秦王心中一悬,担忧地看着沈清河,说:“孤当日确实荒唐,如今形势却是除了先生无人可以帮孤了。”
裴世境也一掌拍在沈清河的肩上,道:“老狐狸,你休要欺负我兄弟!”
沈清河一双精光的眼瞟了裴世境一眼,手中折扇打开了他的手,一派名士风度打开扇子。
沈清河微微一笑,说:“风流又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你以前太正经一点都不风流,所以,你出了个风流韵事反而被人说道。所以,我才说没什么可以补救的。”
“先生,你可能不知如今的朝中情况……”
沈清河摆了摆手,说:“你听我说完。自古英雄谁又没有些个风流韵事?汉武帝、曹孟德,哪个不是爱美人又爱江山的?我原以为你可成为仁德之君,那么谦虚守礼为佳,不过既然你爱美人那不妨就成为如汉武、曹孟德一般的霸/君。”
“霸/君?”
“不错。好武骁勇是你的优势,你又何必去和卫道士去比假正经?食色性也,也无可厚非,想那汉武重色一日不可无妇人,可是纵观汉室,时人常称颂文景,但依我看来只有汉武才是真正的千古帝王。”
其实沈清河的话翻译过来就是:你所幸就更不要脸,你看吧,真正天下无敌的可都是真正不要脸的人。只有真正不要脸的人才能更加霸气:想要什么女人就要,有仗就拉开阵式打得你满地找牙,有人反对你就灭之,有人才就不管勾栏马夫不拘一格地大胆用。总之,百无禁忌,才是真正的雄主。
既是“雄主”,那自然是雄性/荷尔蒙/泛烂的,抢个把别人家未婚妻、扒一下儿媳妇灰又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徐廷煜同志忽觉顿悟,豁然开朗了。只不过他到底是正经了许多年,这就像是一个刚从业的妓/女,多少有些羞羞答答。
徐廷煜又不禁想起和杨紫潋说情话时啥一生一世一双人都答应过的。徐廷煜自然不是傻子,母妃好不容易为他争取来的亲事,一正一侧两妃都是极好的人家,那程千山的嫡长女尤其选的好,不但可得当朝手握重兵的程将军为老泰山,而且她还是原秦王妃王氏的表妹,这与王家倒也不会就远了去。
现在他不但要娶别人,还要彻底成为一个百无禁忌的风流霸君,当日情话也彻底成空了。
徐廷煜叹道:“可是,到底有些对不住人家。”
沈清河道:“成大事者,岂可在这样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太子最近风头如此之盛,与从前截然不同,我猜他帐下定有能人,如此要紧时节,殿下切不可再大意失荆州呀。从前我盼殿下能成为仁德之君,那么太子风头盛些,太子许还得圣上猜忌,那时殿低调些未必就是吃亏,然如今殿下不得不走霸君之路,再低调贤德下去反而不伦不类。帝王可以贤德仁仪、可以霸道,却最不能让人感到像伪君子。”
徐廷煜想起之前沈清河是让他忍,也没这样谨慎地提起太子帐下有能人之事。
徐廷煜道:“孤也着实好奇,太子却哪里得来这样的人才。”
沈清河叹道:“破阴谋,擒敌首,设国号,征粮草,治洪涝,调药品,平瘟疫,恢复生产秩序,件件桩桩一步接一步,该做的事都做了,该连结的人反而能借灾难时拉扰,不该得罪的人一个也没得罪。原本我以为此次太子必败基业,却竟然有如此人才能力挽狂澜,还一改太子颓势。如此手笔,精妙老练,我都自愧不如,当真是宰相之才!”
裴世境拍了拍椅子,道:“这般英雄人物,当真想见见。只不过这人怎么这么瞎呢,怎么就投到了太子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