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逆着刺眼。
我只觉得眼前闪过一段肌肉线条分明,肤色健康黝黑的胳膊,修长的手指牢牢抓住了中年男人的手腕,几下反转,轻巧的一推,中年男人趔趄着倒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嘴里惨叫着。
我把手放下,一骨碌身从地上爬起来,同时也看清了救我的人是谁。
可他怎么出现在这儿了,曾念躺在病床上的那副样子还在我脑海中很新鲜的保存着,怎么他就出现在我上班的路上了,还替我挡下了刚才的袭击。
我还在有些怔然的看着,曾念的膝盖却一弯,一下子跪在了那个袭击我的中年男人身边,我这才反应过来,忍着脚踝上的隐隐灼痛朝他们走过去。
曾念身上有伤,带着伤刚才那么一折腾……我心里起急,没多远的一段距离走起来怎么感觉这么慢,这么长。
那个中年男人哼哼唧唧的偷看一眼跪在他身前的曾念,我看到一片寒光发射,那把刀子居然还在他手上拿着。
我想提醒曾念小心,可是已经晚了。
中年男人哆嗦着手起身,下手狠准,小刀子直接刺向了曾念,我喊了一声冲上去,曾念没有躲开,反而顺势徒手握上了那把小刀子。
霎时间,我到了曾念身边,只看见他的手和刀刃握在一起,已经能看到血迹渗出,曾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也不松开。
有那么一瞬,我莫名感觉他自己用力又把刀锋攥得更紧了。
血顺着曾念的指缝间流下来,他又是一用力,一股血噗的喷溅起来。
“哥!”我嘶着嗓子叫了出来。
有好几个人突然冲了过来,把中年男人再次制服住,还有人去护着曾念,察看他的手,我也去抓曾念受伤的手,刀子落在了地上,曾念抬眼看着我。
好多血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来,一滴一滴砸落在地面上。
“你疯了吧,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疯了!你们扶他起来,跟我走!”我根本顾不上去看曾念,看了下伤口后对扶着曾念的人大声吼,带着他们直接到了市局的医务室,先把血止住。
一行人匆匆的进了医务室,我亲自动手处理,好在把血迹冲掉后看到的伤口并不深,医务室的人也看了,缝针是免不了了,但是在这儿就可以处理,不必直接去医院了。
我站在曾念身边,看着同事替他消毒后缝合伤口,说要打麻药的时候,一直默不出声的人开口说不要打,直接缝合就行。
“会很疼的,而且感觉疼你的反应也会影响我的缝合。”同事耐心的跟曾念解释。
曾念嘴角一弯,侧头看看我,“我不会影响你的,这点伤问题不大,动手吧。”说完他还动了动伤手的几根手指。
同事看我一眼,我点了下头,“那就别打了。”
缝合开始,曾念微微敛眉,血迹斑斑的手掌很细微的颤了颤,之后就很稳定的不动了,任凭针线在他的皮肉之间穿过。
我看着也皱了眉,又想起刚过去没多久的那场车祸,曾念伤成那样,怎么就这么快恢复了,还突然出现在我遇上危险的时候。
打量曾念,他脸色能看出还是不算好,原本车祸的伤处也都在穿衣后看不到的身体部位,骨头断了,这么看着他倒像是没什么身体大碍。
有旁人在场,我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等处理完伤口我再问明白怎么回事。
缝合马上结束的时候,有人走进了医务室里。
我抬头一看,只觉得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着疼起来,进来的是两个人,王队和李修齐。
曾念也转头看,见到是他们,眼神似有若无的瞥了我一下,然后和他们打招呼,王队走过来看着伤口和曾念说话,他们一定是听说我在市局门口被人袭击的事情才过来的。
李修齐缓缓走近过来,我对他的情绪似乎还停留在昨天川菜馆里离开时的那一刻,有点出神的看他也走到曾念身边,低头看着伤口跟他说着话。
他进来后只看了我一下,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曾念和李修齐同时跟我出现在一个空间里,这感觉让我心里怪怪的,有些不舒服。
可他们两个倒是极为淡定,你来我往的说着话,像是熟悉已久的朋友,曾念还笑着和李修齐说了句什么,我因为有点走神也没听清,只看到李修齐笑了起来,王队在一边更是笑得哈哈的。
没心没肺,我心里莫名窜出来这个词,也不知道是觉得谁没心没肺。
伤口缝好了,曾念像是一点感觉不到疼似的,看着伤口和同事说了谢谢,还语气调侃的说能在公安局的医务室里处理一次伤口,感觉挺好的。
我无语的看着他起身,注意到他起来时用另一只手支着桌角来着,看上去有些吃力,我顿时心里一揪,想过去扶他一下,可是脚下刚一动,又缩了回去。
因为门外又有人进来了,还是两个人,人还没进来,目光都已经盯在了我身上。
一身白色套裙的向海湖,挽着舒添的胳膊站在医务室门外,他们怎么也来了。
向海湖的眼神和我一触上就变了,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只是让我突然感觉后背发凉。
“外公,你怎么也来了。”曾念看着舒添,似乎也很意外。
舒添的目光从我转移到外孙那边,和向海湖一起走了进来,看着曾念受伤的手,神色倒是平和依旧,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责备,“如果知道你偏要出院是为了让自己再多添点伤,我就先让人把你腿打断了。”
舒添说完,在一室静默里,自己先笑了起来,向海湖也跟着他笑,目光早就定格在了曾念脸上。
“知道你出院了,可把董事长急坏了,结果正开着会呢就听到你又受伤了,就赶过来了。”向海湖对着曾念解释他们会来的原因,语气里透着担心。
可我看着妆容精致的那张脸,并不觉得她真的关心曾念,那眼神太假了。
曾念淡淡笑了下,举起受伤的手,“没什么大事,是我不好,现在没事了,你们等我一下,我和……左法医说几句话就回去。”
我只觉得医务室的空气里充满了尴尬的意味。
舒添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然后又去看着曾念,“好,我也正好去见见朋友,一会儿楼下车里见吧,咱们走。”
向海湖扶着舒添离开了,走过李修齐身边时看了他一下。
曾念看向我,低声说,“有话和你说,哪里方便。”
我下意识就去扫了一眼李修齐,他和王队已经朝门外走了,我只看见他的背影,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当然不能在医务室里和曾念说什么,我想了想,只有去院子里说话了。
曾念也打发了一直陪着他的助理,一个人和我走到了市局的院子里,一路总有人和我打招呼,有知道我之前门口遇袭的还关心的多说几句,本来没多远的路断断续续走了好半天。
曾念一直耐心的跟着我。
今天奉天是个晴天,阳光从头顶直直的照下来,我带着曾念站到了一处角落,终于忍不住先冲着他喊了起来,“你这么急找我要干嘛!你不知道自己受伤多重吗!你……”
我说不下去了,拼命忍住眼里涌起的阵阵热气。
曾念脸色淡淡的看着我,听我喊完,他眼神里的疏离神色也淡了下去,因为消瘦了不少,显得他眉眼间的冷淡感觉分外强烈了。
他淡声开口,“刚才,我没听错吧……”
我咬牙瞪着他没什么血色的脸,“什么……”
“你又叫我哥了对不对,我一定没听错,你刚才就那么叫了。”
我怔然,之前紧张混乱之下,我记不清自己是不是这么叫过他,如果我是叫了,那……心里一阵刺痛袭过。
当年,刚和曾念好的时候,他管我叫年子,我也被他逼着不再叫他的名字,私下改口叫他哥,他那时搂着我说第一次被我妈带回家里,我妈让我叫他哥时我那个嫌弃的眼神他一直都记着呢,终于听我叫他哥了,他那个心结才算解了。
当时他那个矫情的样子啊,我还觉得历历在目。
嘴上骂着他不要脸吗,可我心里不知道因为他那个样子暗喜了多久,只是我从来没跟曾念说过。
“那又怎样。来找我到底要说什么,我还得去工作,时间不多。”我口气硬硬的回答曾念。
曾念轻声咳了一下。
我看到他抬起刚缝合了伤口的那只手,为了救我伤到的手,慢慢伸进衣兜里,往外拿着什么东西。我看着心里起急,干嘛要用那只手,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曾念一直看着我的眼睛,手慢慢的拿出来一个纸口袋,打眼看上去像是装着照片之类的感觉。
他要给我看什么吗,我盯着纸袋。
曾念把纸袋递向我,“你先看看这些。”
我疑惑的伸手接过纸袋,里面的确是装着几张照片,我看看曾念,抽出一张低头看起来。
照片上,一片雾气之下,一个穿着黑色半袖T恤的中年男人站在看守所的大门前面,我只能隐约看到看守所几个字,不知道具体是哪里的。
而这个中年男人,偏瘦,个子中等,头发剪得很短,正神色淡漠的看着远处,从他的表情上我判断,这照片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拍下来的。
偷拍的,我抬头看看曾念,他也正看着我手里的照片,感觉到我在看他,淡声说,“仔细看看他,想起来什么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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