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车远去,不能骗自己说心里没有介意,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可是他现在一定面临着各种压力和事情,我该体谅的。
回到家里开了灯,我才想起自己不是应该住在白洋那边吗,怎么曾念也忘记了,把我送回了自己家里,我也没觉察到不对,就这么回来了。
本来是怕这里被那些记者蹲守,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看来我不用躲在白洋家了。
简单洗漱一下,我坐在了沙发上,开了电视,只为了屋子里不那么安静,然后看着屏幕就渐渐发呆起来,脑子里想着很多事。
手随意地在沙发上换了个地方放着,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放在了书上面,低头一看,沙发上放着我还没来得及看过的一本书。
把书拿起来,这是那本手语书,李修齐离开奉天时留给我的。
像是一下子回到了酒吧昏暗暧昧的光线下,李修齐笑着对我做手势,然后告诉我手势的意思是……我爱你。
不知道是这本书实在太沉太重,还是我失神没拿住,书重重落下,掉在了地板上,一声闷响。
电视里的综艺节目里爆发出夸张的笑声,我觉得那么刺耳,把电视给关掉了。
有个小声音在我我耳朵里不停的念叨着,不要待在家里,出去吧,去喝杯酒多好,走吧……我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
打车到了李修媛的酒吧时,正式酒吧最热闹的时间,今晚客人还特别多,我进去没看见平时熟悉的服务生,也没看到老板李修媛,就习惯的坐在了吧台一个位子上。
音乐声似乎和这里平时的感觉不一样了,很闹的那种,我听得不习惯,索性就要了一种自己从没尝试过的酒。
既然生活有了新开始,那就什么都试试新的吧。
一杯酒进肚,我要了第二杯时,肩膀被人温柔的搂了一下,回头看,是李修媛,原来她在酒吧里。
她拉我去了酒吧里边那个办公室,就是我知道李修齐突然辞职不再当法医后,见到他的那地方,走进屋子,李修媛关了门看着我打量。
“恭喜你啊,婚礼什么时候办,订婚宴那天抱歉没能过去。”李修媛和我碰了碰杯,目光瞄到了我手指上的戒指。
她不说,我都没注意她没去订婚宴的事。
“还没定,谢谢。”
李修媛继续看着我,“我今天刚从滇越回来,没去参加你的订婚宴,也是因为这个。”
我用力握稳了手上的酒杯,没出声,只是看着李修媛。
她去滇越,一定是因为李修齐了。
“欣年,你相信他会杀人吗,还是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李修媛问我。
我喝了口酒,辛辣的感觉顺着食道一路下滑,“不信。”
李修媛笑出声来,可眉眼间的神情却并不快乐,“我也不信,那个傻小子,不值得他这么做的,他怎么就是不懂呢。”
我蹙眉看着李修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跟你说过当年的事情吗?”
李修媛摇头,“他怎么会说那些,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我和他做家人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知道的。”
我有些失望,还以为会从她这里听到什么有价值的讯息。
“我现在也帮不上他,想见他问明白都不行,你见过他了吗,我知道你之前也在滇越的。”李修媛走近我,问着。
“见过,但是是在他去自首之前,我不知道他会那么做,出事之后就没见过了。”我回答。
“那到底怎么才能见到他啊!”李修媛急了起来。
“如果他被批捕了,审判的时候,会在法庭上见到他。”我有些艰难的说出这些,觉得头有点晕,我不敢想要是真的有这一天出现,在被告席上见到李修齐。
李修媛难受的闭了闭眼睛,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天夜里,曾念一直没给我来过电话,我离开酒吧回家倒头就睡,难得的没有做梦睡的挺踏实,直到被手机来电吵醒了。
依旧不是曾念,而是我妈。
我坐起来接了电话,意外的听到了不是我妈的声音,我以为自己还没醒酒听错了,可对方又叫了我一声后,我确定自己不是听错了。
“曾伯伯,你怎么能给我打电话的。”是曾尚文用我妈的手机打给我的。
“我回家了,你能过来家里吗,我有话想跟你说。”曾尚文声音不高,感觉他很累,在强撑着和我通电话。
还没回答,手机那边就换成了我妈的声音,她很着急,“年子,你快过来吧,快点,别问了,来了再说。”
我往曾家老宅去的时候忽然就觉得,昨晚曾念姐了那个电话匆忙离开,可能不是因为公司里的什么急事,为什么我会觉得和曾伯伯有关,这感觉分外强烈。
到了老宅,我在画室里见到了曾伯伯,我妈坐在楼下没跟上来。
曾伯伯坐在他的靠背椅子上,见到我进来想站起来,被我拦住了,我匆忙打量了他一下,看上去还算好,但是明显的神色疲惫。
“舒添还是手眼通天,在里面蹲了一场出来,还是有翻身的本事,厉害……”曾伯伯没头没尾先跟我说了这么一句,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
我多少知道他和舒添之间的往事,事实上因为曾念妈妈的联系,曾伯伯和舒添也算是翁婿关系的。
不知道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我没想到小添会走在我前面,现在也不相信,没办法相信……”曾尚文又说起了曾添,眼神里满是不愿相信的痛苦神色。
我安静的听着。
曾尚文收了笑容,看着我,“知道曾念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肯认我,不愿叫我爸爸吗?他跟你说过我和他妈妈的事情吗?”
我摇头,“很少说,我知道的就是你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些。”
“今天我出来,是他送我回来的,我不知道舒添使了什么办法能让我就这么出来了,我可是拿了刀子想要他的命啊,那个老狐狸,到现在我还是看不懂他……”曾尚文说着,眼神凝了起来。
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可我听他说是曾念接他出了看守所,还送他回家,就知道自己路上的假设应该是对的,曾念昨晚突然离开就是为了曾伯伯。
“当年,无比荣耀高高在上的舒添被人举报倒了下来,他最得力的助手,曾念妈妈也跟着一起被抓了……那个告发提供了关键证据的人,就是我,是我把舒家父女送进了监狱,呵呵……”曾尚文对我说着,脸色白了起来,手也在抖着。
他的脸,渐渐扭曲起来,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
我心里一震,曾尚文的眼色也虚空起来。
“我写信给监狱里的舒锦云,告诉她一切都是我做的……听说他妈妈自杀,就是看了那封信之后。”曾尚文说着,看着我,“舒添那时候不知道,他最信任疼爱的女儿,在他那么坚决不同意她嫁给我的时候,我和舒锦云已经偷偷领了结婚证,那年代这么做多难啊,我废了多大力气啊……直到女儿肚子大了,也没告诉他结婚的事,所以都说曾念是私生子,其实不是,不是的。”
我看着曾尚文愈发白的脸色,看见他额头开始冒出细细的冷汗,担心的叫了他一下,想让他先别说话了,去医院看看。
可是曾尚文挥手,表示不用。
我看着他,心里酸楚不已,眼前是曾念十七岁第一次被我妈领回家里的那个样子,孤单单的身影,只能自己保护自己的那种阴沉眼神。
“是我对不起他妈妈,也对不起他……我想弥补的,可是那孩子不给我机会,我每次看见小添贱兮兮的贴上去喊着他哥哥,我心里难受啊,难受……”曾尚文声音颤抖,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我也觉得鼻子酸,仰头控制自己别流泪。
很想问自己面前这位父亲,失去了儿子的父亲,为什么当年要那么对待自己的爱人,为什么。
画室里安静了很久,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低下头去看曾尚文,这才发现他的头歪着,深深低垂在胸前。
他昏过去了。
我迅速简单的检查了一下,然后打了120电话,大声喊来保姆守着曾伯伯,马上又给曾念打电话。
“曾念,曾伯伯在家里昏过去了,你快过来。”我冲着手机大喊,楼下已经传来我妈询问的喊声,一声比一声大。
曾念也没说会不会过来,电话就被他挂断了。
顾不上再打回去,我蹲到曾伯伯身边,数着他的脉搏,等待急救车。
我妈已经费劲的上了楼到了门口,看见曾伯伯的样子,她却没了动静,呆呆站在门口就那么看着,没再往前来。
我初步判断曾伯伯的昏迷是身体虚弱和情绪激动引发的,具体情况还得去医院检查才能确定,看着我妈的样子,我跟她说别着急,应该不是很危险。
我妈听了我的话,眼神怨恨的盯着曾伯伯,还是不说话。
急救人员赶到场的时候,曾念也紧随其后到了,我看到他赶过来,心里一松,不管怎样他还是来了。
曾伯伯被抬出去的时候,我妈站在门口突然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没让我跟着曾念一起下楼,我看着我妈,不知道她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