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这么些年,该知道的想必都知道了,他若是还记得他父兄的大仇,断不会便宜了裴元贞那老狐狸的。”
宇文贺然这会心情很好,只觉得浑身力气又回来了,掀了身上狼皮毯子,就要下塌。宇文熙连忙拦住他。宇文贺然挥手说道:“哎,熙儿,你尽管坐一边去。我这边不用你看着。”
宇文熙无奈说道:“父汗且先坐会,好歹喝了药再出去吧。”
宇文贺然笑着说道:“你父汗我现在好得很,不用灌那苦东西。”宇文熙好说歹说一番,宇文贺然终是不耐烦挥手说道:“好了,好了,你让人赶紧端来吧。”
不大会,医官那小徒弟就端了药进来。宇文贺然接过了,脖子一昂,咕噜咕噜几口喝光了,将药碗甩到一边。医官那小徒弟拿起药碗,低头躬身出去,到了门口时,眉眼略抬,黑幽幽眼睛往宇文贺然看了一眼。
宇文贺然正急不可耐起身离塌,宇文熙在一边无奈站着。
那瘦个子少年嘴角轻轻一扯,黑亮眼睛里流露一抹嘲讽笑容,转身出了大帐。
萧家军第二军统帅方墨重伤落马,第二军停步在襄州附近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营地,军中气象顿时一新,人人紧绷了多日的心弦放松了下来,这夜里营地里处处都是热闹的说笑声,有的甚至在距离营地不远的地方架起了篝火,唱起了草原歌谣。
宇文贺然在宇文熙陪伴下在营地逛了一圈后就回到了大帐里面。到底在病中,走了这么一大圈回来,宇文贺然脸色露出几分疲色,让宇文熙出去后,就上塌歇下来。
夜深了,篝火那边聚集的士兵还没有散去,草原嘹亮的歌声在营地里徘徊,宇文贺然迷迷糊糊听着这歌谣,思绪渐渐远去了,似乎到了黑水河边,从河中捞起的少女面色苍白,薄衫紧紧贴着玲珑身躯,萎缩在角落里,青色眸子紧紧看着他,哆哆嗦嗦说道:“你,你是谁?”
他那会正年轻,一下子被这双奇特眸子摄了魂去,不禁伸手抚去。触手肌肤冰凉丝滑,是从未有过的触感,却只有一瞬间。那少女一下子转过了头去,躲开他的手。
他讪讪放下手,看着她说道:“你叫什么?是哪里人?为何落水的?”
少女将头埋在膝盖中,垂下头,盖住那双妖艳眸子,一个字也不说。
他脾气素来不好,便不耐烦抬起她的下颌,说道:“你可知道是我救的你?你若是再不说话,我就将你扔回黑水河里!”那少女一下子转过头,冷冷说道:“谁要你救我?”
他一愣,便明白过来,好笑看着她,说道:“你是自己寻的短见?”
那少女青色眸子里眼泪线一样的流下来,嘴里却倔强喊道:“不要你管!”
他从来不知道女人的眼泪会流成这样,没有女人对他这么说过话,他心里莫名不悦,大手捏着那尖细下颌,令她转头看自己,冷声说道:“是我救的你,以后,你这条命就是我的,你听明白了没有?”
那少女眼泪包在眼眶里面,就是不落下来,水汪汪的两抹青色毫不闪躲瞪着他,哆哆嗦嗦的浅白唇里嘣出了几字:“你做梦罢!谁要你多事了。”
他很生气,心里窝着那簇邪火越烧越旺,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也懒得再多嘴废话,一把将她从角落里提将起来,甩到榻上,大手一扯,那胴体是他从未见过的诱人,他倾身压下。
他一手摸了空,然后转头。她正坐着塌边,身上片缕未着,手里拿着他的羊皮箭袋,脸色比刚从水里捞出那会更苍白了些,一双青色眸子直直地盯着他,盯着他,说道:“你是北狄人?”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那肌肤真凉,他随手捡起自己的衣衫裹住她,问道:“你冷不冷?”
她一把甩开来,仿佛那衣衫是洪水猛兽一样,仍是直愣愣看着他,问:“你是北狄人,你为什么会说漠北话?你为什么没有大辫子?为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头,晃了晃颈脖,仿佛那上面正垂了一根沉甸甸辫子,说道:“麻烦。”她直愣愣看着他,看着他,突然冲过来,疯子似的撕咬抓扰,嘴里还不听喊着:“你是北狄人!你是北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