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赶上黄昏一轮的换班。
而那段时间是守卫最宽松的时候,两班人马交换的时候一般只会盯着进城的人,至于出城的,倒是少有去注意。
二人一路疾驰到中州城门,看到的景象却让程晚清瞳孔一缩,三排侍卫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银色的铠甲在黄昏暮色中闪烁着冰寒的光芒。
城门倒是大开着,来往也有人群,只是城门前有一匹黑马。
黑马上黑衣男子面色冰冷,看不出情绪,有王者的锐气。正是玄奕。
毕竟是将南疆的统治权牢牢握在手中的人,不会连人都看不住,也不会被洛如和双儿算计了。
程晚清苦笑一声,让她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那就真的太瞧得起她了。甚至在这一刻程晚清甚至怀疑,她能逃出西北,恐怕也是陶轩有意给她换一个牢笼。
一个可以圈住她,又不需要他自己动脑筋的牢笼。
这一次,程晚清真相了,但此刻在马上的她,纤细的身影在风中,似乎随时能够散去,只有一双眸子是沉静无波的。
双儿突然说道:“程姐姐对不起,恐怕我送不走你了。可是皇朝马上就要派军队过来了,若是不能在这之前将你送走,也不知来的人会不会受到钳制。”
双儿自己嘟囔,在程晚清的脑中却如同惊雷,她当然知道双儿不是担忧她会陷入危险,她是担忧皇朝和南疆的开战。她和洛如公主一样,虽然因为昭阳的死很难过,却并不想就此开战。
别忘了,无花谷蠢蠢欲动,他们从不是消停的存在。
因为双儿的一句话,让她瞬间做出了决定,她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因为就在那黑衣黑马的玄奕出现在她面前,因为双儿那句受到钳制,让她突然想起了安西王。
安西王是将,一直镇守南疆的将军林安之已死,但安西王却也随着林安之在南疆呆过一阵子。
若说朝堂之上谁最有可能被派到南疆,一个是刚立大功的四皇子蜀王殿下,另一个便是还在京城养病的安西王。
有陶轩在,蜀王那边不会这么轻易的被皇上拿捏住,可是安西王是臣,若有圣旨,便必须遵从,可他的身体却不似从前,现在对上暴怒中的玄奕,恐怕捞不到一丝好处。她暗自恼怒自己脑袋越来越慢,这么简单的事情她直到现在才想到。
她是程晚清,不是林琬,安西王绝不会为她而让步,那双方便很有可能开战。玄奕为了昭阳,明显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他坐拥南疆千军万马,对上的却是皇朝四分五裂的朝堂。
“玄奕,放我离开。”程晚清眸也冰冷。因为这时候玄奕的人已经将她团团围住。
这一刻程晚清的瞳孔突然紧缩,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玄奕微微皱眉,他感受到的不仅是信念,似乎还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暴怒,可这暴怒却似乎不是针对就在她面前的自己。
同样的长枪红缨,同样的饮血黄昏,同样的单人独骑,相似的场景,甚至是那高耸的城门布景。
程晚清的思绪刹那回到了自己还是林琬的时候,风尘仆仆赶回京城,面对的就是这几乎一模一样的场面,那时候的她束手无策,只能被带入死牢,最终难逃斩首的命运。
而当一切重演,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却面临了相同的境地,孤立无援。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她自己能够帮助自己。
“程晚清,你应该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你现在回宫老老实实的继续做你的人质,我便不会动你分毫,可你若执意硬闯,为了昭阳,我只能将我们之间最后剩下的友情断掉。”
玄奕说话时严肃而认真,了解他的程晚清清楚地知道他这话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唬人成分,昭阳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甚至让他的计划好的道路也有所改变,这个时候的他,似乎真的可以做到六亲不认。
可是对于程晚清来说,安西王是唯一一个让她视为亲人的存在,如同亲兄,自小而始。
或许若是别人,她可以做出让步,但是只有韩锋不行,因为那份真挚的兄妹之情。失去过所有亲人的她深深了解那份切肤之痛。她不想再经历一次,更何况韩锋已经在为了查明林府灭门真相而遍体鳞伤,这一世她的心是冰,却不能无视那份愧疚。
她知道或许自己即便回去也帮不上任何忙,但就是无法心安理得的留在南疆,就像她在刑场上闻父亲之死的讯息,那样的冰冷恐惧她害怕再度上演。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