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她对黛玉的态度也不由得又变了两分。
说起来,黛玉待她一直都有些不冷不热,还是那次说帮她改名,那之后才稍好了一些。珍珠是个惯会观颜察色的,也能体会一二,待黛玉也就更“诚恳”了不少。
黛玉却也有些奇怪,宝玉和墨玉这段时间都在做些什么?
不过她只看珍珠的模样就知道了——珍珠也不知道详细。
现在的这个宝玉,显然不是那种大部分事都会和丫鬟说的性子。
故此她点了点头,就吩咐一边紫鹃去看着小丫鬟、嬷嬷们收拾客房,又嘱咐了吃用等事——只说和宝玉的吃食一样准备——再吩咐嬷嬷丫鬟们不要随意接近衍远的客房,这才请很有些不安的衍远到客房外等着去。
谁都看得出来,眼见得四周一大堆的女子,那小道士就是一声不吭,也坐立不安。
等到他走了,青玉才有些疑惑道“我看书肯定是没有姐姐你多的。可那武当山不是道教名山么?难道那里就没有女子去上香的?”
对此黛玉也自然不知。
不过,泰然自若的把小道士带来是一回事,对小道士的事情追根究底是另一回事。黛玉可没忘记自己特地走过来一趟的目的。
等衍远走了,黛玉便问珍珠“这些天我总没来看看,也不知你们过得如何?”
珍珠忙请了黛玉和青玉到屋里坐,一边道“粗使的活计都有人做了,比路上要轻松不少。只是二爷的衣服损了好些,因不想买外面的,如今晴雯都在赶工呢。”
青玉听见,忙道“那我去看看晴雯。”
她素来不喜欢和珍珠打交道,说了这话,就忙进了客房的侧间。
黛玉则在外面坐下,接了珍珠奉的茶,又问了珍珠些事。该说不出预料的是,不过是短短数日,珍珠在林家的后宅已经过得不错。只是,和她前生相比,现在的珍珠显然没原本的袭人那般出手阔绰。
说了几句,珍珠却也问黛玉“听说朱鹭、朱鹮、桃红、柳绿几位姐姐都要出去了。也不知何时回京,能不能赶得上?若是定了,请姑娘千万说一声,我们也好去添箱,总归有一份心意。”
黛玉笑道“我是让朱鹭过了中秋再回来,想来到时候也能定了……听说她父母早为她相看了好些。倒是桃红柳绿那边,你要问青玉。想来是越姨娘那儿做主,我倒没管。不过要我说,我们家出去的大丫鬟,嫁到殷实人家做个主妇总是当得的。”
珍珠道“可是这样呢。只是,凭他怎样的殷实人家,哪能比得上姑娘身边?姑娘这一路上也见了,那些驿站都是要招待官眷的,若说布置,可不也比殷实人家差了。所以啊,府里面颇有些丫鬟,是宁可做家生子也不愿出去呢。”
闻言,黛玉倒是微微的愣了愣。
珍珠是个有野心——如果说想做姨娘也算野心的话——但心机手段都不算高明的女子。
黛玉对她再了解不过。
以往,珍珠对她虽殷勤奉承,但那是因为她被贾母放在心上。且殷勤奉承,却不会像这样不那么高明的试探!
是的,这显然是试探。
试探她对丫鬟们出路的态度——她将朱鹭朱鹮她们放出去自己嫁人,是因为林家的家规,还是因为她就不想将这些大了的丫鬟留在身边?
问题是珍珠试探她做什么?
黛玉顿时就觉得不高兴。
这辈子她试探过自家的外祖母,贾母的态度让她颇为喜悦——她显然没有在她和宝玉相处得不算亲密的情形下,强行提起他们的婚事,也没有迫使他们亲近的意思。
而她的父亲对此从来不急。
她的前生,他会事先就和贾母商定好,那是因为他当时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失子失妻,巡盐御史之位又无法辞去,劳心劳力,自然身体状况也好不起来。
如今身体好了,自然不急。
连她的舅父……黛玉知道,她的二舅倒是至今都有联亲的意思,但他也并未着急。
也就是说,在长辈们都还没这个心思的情况下,珍珠倒是动了心思?
黛玉可从没忘记过,前生,因她和宝玉之间的事早早的得了两家父亲和贾母的同意,那时候的袭人也在她的面前拐弯抹角的试探过好几次,想知道她日后能不能容她!
那时候虽得了长辈同意,婚事却没摆上台面,她自己也知道前途难言……但她也不至于连一个妾室都容不下。
何况要她来说,宝玉迟早能发现袭人的心思。是以,虽不好明言,但她也不曾给出否定的答复。
那时候,袭人是怎么做的?
现在,她居然又做这种事了!
黛玉的心中十分不快,且她并没有太过掩饰,微微的蹙起眉来,平淡道“话虽这么说,但若是我的丫鬟,我却是不愿她们有那种‘愿一生为奴’的念头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