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了一碗茶,推给青儿。
青儿不顾烫,呼呼喝着说:“商氏这回阴沟里翻船,可算能消停一阵子了,只是茶水为什么会变成紫色?难道真有人下毒?”
“哪里有人下毒,是我胡说的。”何当归翘着兰huā指,用银挑子拨开茶沫,笑道“之前安排宴席菜蔬,我见里面大多都是油腻之物,又想到来赴宴的那些夫人小姐们,也是个个三餐无肉不食,四肢不勤,宴会上不一定有胃口吃咱们的菜。所以我悄悄在宴会前的茶水中加了一些紫苏散,饮用之后消除胃胀气,使胃口大开。”
“也就是说,茶水里无毒?”
“当然无毒,商氏也没有失职,可她做得太明显也太过分,于救人的药中下毒,是我身为医者所不能容。单凭这一点,我就不能再继续容忍她。”桃面转寒,银挑子敲在瓷器上,发出叮的脆响。
青儿扑哧笑道:“为了给那些夫人小姐们解毒,我把我所有的减肥苦药都贡献出来了,麻烦小逸你再给我开一些不苦的药。”
何当归头疼地抚额道:“我给你开什么汤药,你都嫌味道不好;给你吃丸药,你又说见效慢;要为你针灸,你又说自己晕针。我可真真是没辙了,青姐姐你别减肥了,这样挺可爱的,真的。”
“小逸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青儿控诉“你们古人说,女为悦己者容,你美成这样,还每天敷面膜保养,就为了留住孟瑄的心。你还误导我,不让我嫉妒孟瑛的美妾,你自己还不是偷喝了一坛子酸醋!”
何当归哼哼说:“哪有?我从来不吃孟瑄其他女人的醋,他想娶几个女人就娶几个,我都安排她们住进梅园,一日三餐,好吃好住地供养着。我爱惜容颜也是个人爱好,跟孟瑄没关系。”
青儿嘟嘴:“呿——梅园、没缘、没缘分,瞧吧,你给孟瑄小妾的园子取这样的名字,居心不良呐。”她抬眼往门口一扫,哎呀叫了一声。
何当归奇怪地扭头,见孟瑄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一身蓝绣银衣,挺拔洒然,和太阳一样耀眼。她和青儿的谈话,不知被听去了多少,回想一下,倒没什么不能让他听的。
“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何当归迎上去,为他除下外袍,体贴地问“可用过晚膳了?可去拜见过婆婆了?爷想喝什么茶?”这几日孟瑄的心情好像不大好,她说话都赔着两分小心。
青儿却很少见到何当归这么柔声细语,这么乖巧,就像迎接丈夫下班归来的〖日〗本家庭主妇。掩着口吃吃笑了两声,青儿冲何当归眨眼道:“陪你的爷慢慢喝茶吧,我今天大发慈悲,不当电灯泡了,但是我的心愿,不节食不〖运〗动,短时间内瘦三十斤的愿望,就全靠你帮我达成了!”
青儿蹦蹦跳跳地跑出竹园,因苏夫人疼爱的缘故,她现在在孟府也有个小院子,像半个主子一样住着。
何当归撇撇嘴,转身去寻昨天得的贡茶,过了一会儿回头,见孟瑄还是一动不动地靠门站着,不眨眼睛地盯着她看。她疑惑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灰?”
“大嫂领到了休书,回娘家了。”孟瑄平静地告诉她。
“她被休了?”何当归感到不可思议,又见孟瑄的态度不阴不阳的,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忍不住挑眉问“你怪我?你觉得她领休书,是我害的?”商氏受到这样的处罚,似乎过重了些,可如果不是她咄咄逼人,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发生。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孟瑄还是波澜不惊的口吻,听不出他的情绪。
何当归见他这样子,突然有点儿来气,手中的茶叶包往桌上一丢,冷冷道:“七爷不像是拐弯说话的人,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何不当面说清楚?这些天回了孟府,你的人影也少见,话也说半句藏半句的,妾身有哪里不如您的意,您何不一次全说出来!”想吵架?她奉陪!
孟瑄抬手解开扣子,又脱了一件袍子,缓缓将房门掩上,插好门闩。自始至终,深黑的眼眸没有离开过她。他慢慢走近,有一种危险降临的前兆,何当归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自卫的姿势,孟瑄,应该不会打女人吧?
然而出人意料地,他倏然出手,一把捉住了她,强劲的力量不容她挣扎,他将她收纳进怀里,又把脸深深埋在她的肩头。
“我想你,清儿,我没有一刻不想你。”
“啊?”
“大嫂被休的原因,是因为她入门多年,却无子嗣入宗庙,所以……咱们得加紧努力才行。”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