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声:“谁?”
外头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道:“招财,是我,宁娘。”
宁娘,管家的女人。
周八被狗吠声吵醒,隐约听到前院有开门,顿时就跳了起来,扯了件外袍就奔出去。
“娘、娘!”
夜色里,果见慕容氏与管家女人回来了,两个人都是骑的马。
慕容氏笑盈盈地看着周八:“臭小子,想娘了没?我可是想得睡不着觉呢。”
“我也想娘。”
管家女人道:“叫儿媳给我们做点吃的吧,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两个女人,各背一个大包袱。
来旺审视了一番,“夫人和我娘都是骑马回来的?这么远的路……”
她们可不年轻了,居然就这样骑马回来。
慕容氏拉着周八,“你想我?我瞧着不是吧,是想那姑娘给你捎的好东西,以前不觉得你眼光好,离开的时候见了她两面,越瞧越觉得我儿子眼光真好!好哇!”
周八乐了,“她都说什么了?”
“为什么不问我对她说什么了?”
周八才不想知道,反正她娘又是个不藏话的,用不了几天,就会自个说出来。
母子二人进了后院,周八拉慕容氏坐在偏厅,“我告诉她,说你爹纳妾的事,她还宽慰我,总之,我从来没遇着这样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更重要的是,她那针线活真好,比我的好太多了……”
周八来了兴致。
慕容氏一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三套男子衣袍来,“拿去吧,这是她捎给你的。临走的时候,我见她,问她要不要捎东西。隔了两日,咦,她就令人送来了这个包袱,我一瞧,里面是三身衣服,是她亲手缝制的呢,你不是说她在打理家业么,看不出她的时间够多,两天就缝了三身衣服……”
两日缝三套衣袍,谁信啊,除非是好几个绣娘一起缝的。
周玉鸣拿着手里,他这儿有一件她亲手做的荷包,现在又看着这衣服,“许是缝了好几个月的,她那么忙哪有时间做。上回给我做荷包,她可做了大半个月呢。”
那这三件衣服,岂不就得好几个月,想着一针一线都是她连的,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包围着周玉鸣的左右。
是她给他绣的,她一定喜欢他,否则不会给他做衣服。
周玉鸣咧嘴笑着,却没笑出声。
慕容氏骂了句“德性”,“她给你做衣服辛苦,我千里之遥带回来就不辛苦了?”
周玉鸣道:“娘辛苦了。”
轻抚着衣服,仿佛要在上面寻找出她的气息,摸了一阵,抱起包袱就回自己房里,继续抚摸着,又把她给的回信拿出来,搁到一处,这都是她给他的。
她喜欢他,如他喜欢她那样。
这一回,不会再有女人辜负他的情意、背叛他的感情。
次日一早,待慕容氏醒来时,早已不见了周八的身影。
周八穿上了那件天蓝色的锦袍,风度翩翩地出了家门,在外头转了一圈,一碰到熟识的人,就轻咳一声,然后咧嘴傻笑。
有相熟的妇人被他吸引住了,人长得英俊,再穿上新衣,就更俊朗了,“玉鸣,好合身的新衣服,穿上真精神。”
周八像个孩子般欢喜地转了一个圈,“式样好吧?”
“好!这样的款式,也只有江南那种地方才有了。”
“那当然,她的针线可是一顶一的好呢。”
有军中的女眷扯着他的衣服看,“还真是好针线,细密又匀称,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好的。”
“那是自然。”周玉鸣一点都不谦虚。
陈湘如给他缝的衣服!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当成宝贝一般,却又孩子气地想让所有人知道。
她一定偷偷缝了很久,很久,从她的信里,她知道陈家的规矩大,因为陈湘娟私下给马庆送汤,就被老夫人禁足了半年,他想想就得打颤。
若老夫人知道她给他缝新衣,会不会受更重的惩罚?
穿罢了天蓝色的,他回家换成了藏青色的,这次换了条路线,没去城里,而是直接到了军中,一路上昂首挺胸,仿佛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玉鸣,穿新衣服了,你母亲回来了?”
“是啊!”
“这衣服不错,怪合身的,比我们军中的好看多了。”
“她针线活好,特意给我做的。”
有同龄的少年围了过来,切切地望着周八,“她是谁?”
有人笑了起来:“给你绣荷包的姑娘?”
“咳……”周八不停地轻咳。
“玉鸣有意中人了?那姑娘长得好看吗?有没有卫云他媳妇好看?”
卫云,那个娶了罪臣之女的年轻男子,而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但对边城将士来说,卫夫人大抵是他们见过最美丽的女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