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过门。”
老夫人愕然,上回她与赵三舅提过这事,赵三舅可是满口答应的。
“与你父亲商议过了?”
也正是赵敬一心想先获功名再成亲,他的婚事却迟迟没有订下来,否则也不会让陈湘如有这机会。
六安县想把女儿许给赵敬的人大有人在,也正是因为赵敬是个可造之才,赵小舅才向老夫人力荐此人。
肥水不流外人田,在赵小舅眼里,赵敬和陈湘如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赵敬垂首道:“这是我的意思。我可以过几年再娶如表妹的,这样如表妹就能一心打理陈家。”
要是赵敬有了功名,许不再留到江南,而他们的婚事又拖至何时何日。
早前都说好的,年前就把婚事给办了,当时赵敬也没说延后,现在却突然说了。
老夫人想到了陈湘如得晓订亲时的反应,“敬儿,这不是你的意思,是湘如的意思。”
赵敬面色依旧沉静,可眼神微乱。
老夫人轻叹一声:“如儿这孩子,早前就说为了我、为了弟弟不嫁人,你可别当她是说说而已,我太了解她,她是说一不二的人。这女孩儿家,哪有不嫁人的。我绝不许她这么做!”
现在又说要延后婚期,这延下去得什么时候。
老夫人道:“敬儿,这事我有数,你先回书房读书。”
赵敬起身,抱拳退出上房。
老夫人想到这事就头疼,陈湘如最是个乖巧、懂事的,竟说出这等话来,唉,怎可以延后婚期。“来人,扶我回偏厅小憩。”
老夫人累了,昨晚就在想孙儿们的婚事,除了陈湘娟和陈相贵,另两桩她都甚感满意。赵珍儿的年纪比陈相贵大了一些,这样也好,相富兄弟自小失母,赵珍儿年纪大些,更懂得心疼陈相贵。
迷蒙之间,老夫人熟睡了。
她梦到自己已经死了,身子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再不用坐轱辘椅了。
湘如扒在她的床前,撕心裂肺地哭道:“祖母,你放心,湘如这辈子就算不嫁人,也会替你守好陈家,看护二弟、三弟顺遂成人。”
她梦见自己到了陈家大院的佛堂里,那里供奉着陈老太爷的灵位,还有赵氏、陈将达以及他们这脉列祖列宗的。
一个灰白袍女子跪在地上,依然是妇人的装扮,只是这袭袍子,没有任何的花纹,就连身上也不见任何鲜艳的装饰,眉眼有些熟悉,却比湘如年长了许多,瞧上去有三十多岁,一脸憔悴病容。
“祖母、爹、娘,湘如来看你们了。”声音带着几分无力,她近乎呢喃地道:“二十年了,湘如拼尽了一切守护陈家,如今病成了这样,怕是再不能守护陈家了。
我从来不曾后悔过,不后悔做了自梳女,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祖母,我答应你的,守住陈家,保住世袭官职,看护弟弟长大,我都做到了。
祖母……”
她身子一摇,昏倒在佛堂。
周遭是这样的静,没有丁点声响。
老夫人缓缓飘进,轻唤道:“如儿、如儿……”
湘如不可以死,不可以!
老夫人此念一闪,想扶起陈湘如,却已不能,只急得声声唤“如儿”。
赵婆子听到声音,快步走近小榻,老夫人似被梦厣住了,泪流满面,轻唤道:“老夫人、老夫人醒醒!”
老夫人瞪开眼睛,刚才那个梦好真实。她疼爱的孙女,实在太可怜了,为了一个承诺,居然做了自梳女。
自梳女,从大周建国后五十年,江南出了个叫莫愁的绣娘,因自小看到父亲打骂她娘亲,成人之后,竟发愿终身不嫁,自绾了头发,做了当时名动江南的“自梳女”,还自开绣庄。
那之后,江南一带便有了自梳女。
她们没有夫君,也没有儿女,却像所以出嫁的女人一样劳作,通过她们的劳动来养活自己。
湘如竟做了自梳女!
老夫人想起来就后怕,还是那样孤独病逝的。
赵婆子看着惊魂未定的老夫人,道:“老夫人刚才做恶梦了?”
“去!把三舅老爷叫来,就说我选定吉日了。”
“老夫人……”
“快去。”
那个梦太真实了。
她看到自己死了,看到湘如抱着她痛不欲生,看到湘如在她的面前许下了诺言。
不,她一定要在活着时就把陈湘如给嫁出去,给她寻个良人,看她有所依傍。
赵三舅正在藏书阁里看书,见赵婆子来请,搁下书就来了。
老夫人洗了把脸,却久久从那梦里回不过神来。
“三舅老爷,我选了个好日子,如儿是陈家的嫡长孙女,婚事不能马虎,我思来想去,就定在腊月二十二。待她和敬儿完婚,年节时,让敬儿带她回六安拜见婆家长辈。”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