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罢,再满酒。
他看着她,即便过了许久,心还是有些痛,他真的好后悔,那年腊月初一,没有陪她同去烧香,若是一道去了,就不会有这一生的遗憾。
她是这样的好,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又是这样的善良。
陈相贵兄弟曾在年节前去送过一次寒衣、寒被,每年陈湘如都会给一些陌生的乡下百姓预备礼物,但提前却会令下人打听了他们的情况。
三杯酒后,陈湘如拿出前魏白真所写的《君臣说》,道:“表哥特意抄录几本,三弟喜欢表哥的书法,当作字帖般的临蓦,又一本收藏于书阁之中,表哥身上还有一本,湘如有过不情之请,想用这本换表哥身上的那本。”
听起来,好像是她求他。
而他却深深地知道,这是她想成人之美。
就算他抄了几本,又哪能与白真的亲笔珍籍相比,这真迹只得宫中还有一本。
赵敬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那本手抄本。
陈湘如接过,欢喜地翻看了几页,“若是白真在世,看到表哥这一手好字,也会喜爱的。愿表哥一路保重!”
赵小舅道:“你们都回去吧,我们走了。”
陈相贵摇着手臂:“小舅舅、五表哥,得空一定要来看我们。”
陈湘如低声问赵珍儿,“银票他们都收下了?”
“是,好不容易才让他们收了。”
“这样就好,出门在外,少不得要花使银钱。”
陈湘如对赵家人可真大方,那样的好书,都被她送出去了。
赵珍儿可不明白,十余年后,赵敬成了名动天下的大才子,他的墨宝千金难求,而赵敬亲笔抄写的这三本《君臣说》也成了后世子孙的传家宝。
不仅是这本,连家里其他珍贵的书籍也是如此,但凡是赵敬抄的,最后都被陈湘如收藏到了慕容家的藏书阁里。
人,走远了,化成了一个小黑点。
赵敬走了许久,回头时,见凉亭里的人已经上了马车。
赵小舅道:“湘如这一年多一直在避开我们,你别让她太难做。”
“我知道。”他总不经意地想,前年腊月初一的事……
不想了,可这一件事,已成为他难解的心结。
数日后,二人回到了六安县。
有家里停留几日后,赵敬重新抄录了一本《君臣说》,将白真的珍籍交给了赵三舅保管,千叮万嘱地道:“父亲,这可是如表妹赠送我的珍籍,莫弄丢了。”
赵小舅也是如此,知是珍籍,也亲自抄录了一本随身带着。
两人像商量好的,挑了各自喜欢的几本书上路。
一个月后,二抵达京城,可京城各处的客栈早已经客满为患,好在赵三和赵四两兄弟都在京城读书,早早替他们订下了客栈。
赵三、赵四都是赵大舅帮忙推荐到京城琼林书院的,赵三已经娶亲成亲了。赵四因传说克妻,倒是订了门相传命硬的小姐为未婚妻。赵四原是个坐不住,虽也住在客栈里,可总想往外跑。
这天,隔壁房里来了一个少年,带着个贴身服侍的下人,眉眼如画,气宇不凡,抱拳道:“在下黄乏,不知能否与赵兄讨论些学问之事?”
这人长得很好,赵敬就是个相貌出众的,此人的容貌倒与赵敬有些不相上下。
赵小舅道:“黄公子请进!”
黄乏道:“赵兄以为,我们这些读书的,考取功名所为何事?”
赵敬觉得这话问有意思,但见来人气度不凡。
赵小舅道:“不是为了光宗耀祖,便是为了荣华富贵。”
赵敬神色淡然,“熙熙为名来,攘攘为利去。看似如此,但众多学子中不乏有造福天下百姓之人,黄公子,名乏,此乏有入俗又不俗之意,乏字,泛字无水,虽是平凡,却不平庸。”
黄乏面露浅笑,抱拳道:“听你一说,倒颇有一翻新意,哈哈……外头的众学子都忙着打点应酬,为何二位还在潜心苦读。”
赵小舅自嘲道:“外头太吵了,只想清静地读会书。”
黄乏有些不好意思,“如此说来,倒是在下打扰了。”
赵小舅道:“无妨,若真是做学问的,我们倒愿意与他结为朋友。”
三个接下来的日子,倒真在一处谈天说地。
赵四公子早前赵敬还愿与他住,后来索性与赵小舅共挤一屋,就算出门也是一道。
虽是叔侄,可因年纪悬殊不大,倒更像兄弟和朋友般亲厚。
早有徽郡的人听说赵敬原是徽郡解元,下帖邀他参加诗词会等,赵敬也去了两回,便觉得有些乏味,又不想留下书法招人嫉恨,故意用左手写字,写得寻常普通。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