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相富傻笑了两下,垂头吃饭,“我就是开个玩笑。”
“绿叶虽是侍女,也是脸皮薄的,往后可不许跟侍女开这种玩笑。”
绿叶见陈湘如帮她说话,倒有些底气了,瞪了陈相富一眼,道:“夫人,昨儿我过府给三奶奶送丝线,瞧见二爷在花园子里堵一个绣娘呢……”
陈相富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
这绝对是公报私仇,念着刚才他打趣的事,要说他的话。
赵珍儿不紧不慢地道:“是绣房那个叫白莲的姑娘?”得到了证实,她又继续道:“她爹与翁爹有交情,是个自由身,只是没了去处,才暂留我们家的。”
白莲……
陈湘如蓦地忆起,前身记忆里,白莲与陈相富可是有一段情,是陈相富最早爱上的女子,且还是爱到生死相随的那种。
陈相富想着赵珍儿那话:是说任他如何喜欢白莲,这白莲早晚也会离开陈家的么,人家不是侍女,而不是买来的丫头,虽然当年陈湘如从人牙子救她是花了几百两银子,可她在绣房里与那些卖身的绣娘不同的。
陈相富大着声儿,搁下碗,抹了一把嘴,道:“我就喜欢她!就喜欢她了!你这丫头就是嫉妒了,你能把二爷怎的?”
像是与赵珍儿堵气,又像是说给绿叶听的。
陈湘如却是不紧不忙地道:“喜欢便喜欢了,你要喜欢她,我又没阻你,只是你与殷小姐是由祖母做主订了亲的。你如何安顿她,她是否愿意跟你,这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陈相富张着嘴儿,“大姐真不反对?”
陈湘如莞尔一笑。
前身也没反对,只是决定晚了一些,就造成了白莲的自尽,也至她与陈相富产生了一道不可愈合的鸿沟,最终姐弟离心、形同陌路。
而陈相贵呢,打小就是那种喜怒不流形色的人,前身有个弱身子,一直与药相伴。而今生陈相贵因为从小也习了武,却有了更为结实的身体,再加上赵小舅和赵文敬的影响,有了目的、理想,倒比记忆里更健康、温润一些,加上又考中了秀才,现在在府学读书,人也越发得体起来。
陈相富走近陈湘如,撒娇似地笑道:“大姐,你让她到桂堂来服侍吧,我保准待她好,不是让她当服侍丫头,让她到桂堂来做管事姑姑,嘿嘿……”
白莲来陈家,转眼就有两年了。
想来,这两年她出落得更漂亮了。
她有对白莲长大后的记忆,只是那时白莲已经死了,即便死了,还是那样美,美得让人心疼,美得让人觉得怜惜。
也难怪前世今生的陈相富,都会喜欢上。
陈湘如轻叹了一声:“回头我抽空见见她,若是她愿意去桂堂,这就好办,倘若不愿意,这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你可不许胡作非为,白莲也是好姑娘,他爹与父亲也是朋友,便是看到过世的白秀才情面上,你也不许为难人家。”
陈相富嬉皮笑脸一揖:“大姐出马,一定能办成。”
“油嘴滑舌的,记得回头去织造府走走,你也大了,该你管的事,你就得上心,别总往赵师爷那儿一推什么都不管。”
陈相富连连应“是”,领着小厮欢喜而去。
陈湘如用罢了饭,又漱了口,这才与绿叶回到周宅。
陈湘娟挺着大肚子,坐在贵妃椅上剥糖栗子吃,动作倒是优雅自如。
马庆垂首饮茶,看着因怀孕而大了几圈的陈湘娟,那臃肿的身材,支着一个瘦瘦的脑袋,竟有些惹人怜惜。“六月就要生了,你这个时候来江宁府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我当然是来瞧我大姐姐,去了苏州后,我有多久没见到大姐姐了,我为甚不能过来看看。”
话好听,实则马庆也知道,哪是看陈湘如,她分明就怕他拿了银票不给她,她不放心,所以特意坐几天船,挺着大肚子也要过来亲自从陈湘如接过银票。
陈湘娟这一年倒也成熟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说话直来直去,此刻心里却暗道:敢拿赚来的银子买狐媚子、养外宅,哼哼,我可是第一个就不会同意。
绿枝进来禀道:“夫人一会儿就回来了,正在陈家陪三奶奶他们吃饭呢。周宅就只夫人一个,近来在那边用饭的时候多些。”
陈湘娟问:“老夫人的孝期除服礼也办了?”
绿枝笑道:“办了,在灵光寺做的法事,二爷和三爷夫妇、三小姐、梅表小姐都去了寺里做法事。”
虽是祖母的孝期满,但除服礼也是照着陈将达那时一样办的,在寺里做了一场大法事,在寺里把孝服一把火烧了,这除服礼就算结束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