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如要出阁的时候,王婆子求了老夫人,说她们一家愿做陈湘如的陪房。
“夫人,老奴来回话。”
“进来!”
王婆子垂手站在一侧,绿菱则服侍陈湘如梳洗。
“老奴与慕容家的下人打听过,粮食是预备充足的,那些给白塔镇乡亲们修的房屋也是极好的,可慕容夫人看重情义,视乡亲们为家人一般,拿了慕容家的积蓄给乡亲们添置了家当,甚至还变卖她自己的首饰。
慕容家的下人有两个月没领月例了。
就连慕容家的主子都有大半月没见荤腥了,就算是这样,夫人来时,慕容夫人特意吩咐要给夫人屋里送鸡蛋饼。
家里人都等着大将军、少将军送银钱过来。
听说壮年的男子,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在打仗时负过重伤,缺胳膊少腿的有好几个,要不就是双眼瞎了的,慕容家都是女眷和孩子,现在慕容夫人正愁着翻春后田地如何耕种,想请长工,可是外头听说慕容家的下人都有几个月没领月钱,不乐意来。”
陈湘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端庄得体,又有一股子温婉气质,让人如沐*光,“你今儿去打听一下,镇子里可有牙婆、牙行,要是没有,你和你儿子就去一趟范阳城,找最大的牙行,告诉他们就说慕容家要挑一批壮实、能干的男子,年纪在十五至四十五岁都行,必须得会侍弄庄稼的,若有一家为奴的,我们也要。”
陈湘如与绿菱使了眼色:“取银票,先给二百两,若能买几个回来就先带回来,要是不成,给他留下话,有了合适的,让他送到宝山镇慕容府。”
绿菱取了银票又另娶了一个钱袋,里面是一百纹,递给了王婆子。
王婆子得了钱,与他儿子就出门了。
他的儿媳抱着孙儿站在门口瞧了一眼,小儿子与她女儿怯生生张望着四下。
绿菱道:“夫人,我瞧王婆子的女儿倒还不错,不如让她到你身边服侍些日子。”
王婆子原不姓王,只是她男人姓王,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了王家,后来大了,就做了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再后来嫁给了王孝,生了两子一女,王孝去后,她便带着儿女住在老夫人的陪嫁庄子上。
他的大儿子都有三十多岁了,才娶上媳妇,还是王婆子当差得赏钱,省吃俭用花了五两银子买来的年轻女子,许是因她原是买来的,平日里王婆子拿她当丫头使唤,而王保对这女人也是骂骂咧咧,这几日因与陈湘如住在一个院子里,方才收敛了一些。
几个人见王婆子出了陈湘如的屋,带着王保就出门了,王婆子临走时还寻了两朵大红色的绒花戴上,又换了得体的茧绸衣裳,还叮嘱王保媳妇也给王保打扮得体,母子一出门,惹得他们几个就站在门口看。
王丫头问王婆子:“娘,什么好事,你笑成这样了。”
“当然是好事,是大好事,阿保,办好夫人交托的差事,就算涨脸了,夫人给了机会便得办好。”
来的时候,刘奶娘也私下叮嘱过王婆子,说了陈家在范阳另有产业的,但不许与任何人讲出去,这原是保密的事。
王丫头问话的时候,王婆子只说是好事,却不肯多说是什么事。
宝山镇自来了慕容家,又有一个白塔庄后,热闹了许多,镇上专有马车铺子,只得两辆马车,来得尚早,王婆子与她儿子就租了一辆,没打听镇子里的事,是因为王婆子一早问过,这镇子是有两个牙婆,都是别人家要买什么人,才张罗着去买的。
王婆子索性直奔范阳城。
绿菱唤了王丫头过来,道:“从今儿开始,你就留在夫人身边服侍,夫人买东西,你就得给夫人拿着,夫人去哪儿,你就跟着哪儿。”
她看了眼一袭粗布衣衫的王丫头,微蹙了眉头,一转身进了内室,打开自己的箱子,从里面挑了件茧绸褂子来,“你把这衣裳换上,一会儿过来服侍,记住了,你不能我和夫人的内室,只能在这里服侍着。”
王丫头心下大喜,她最大的希冀就是到主子身边服侍,听说陈湘如又爱打赏下人,就是丫头出嫁也要给陪嫁银子,三百两啊,就连她大嫂,也才花了五两银买回来。
王丫头动作倒快,一回屋三两下就换好了,也寻了大紫色的绒花戴上,学王婆子的样,又往脸上抹了胭脂。
绿菱看着涂成一脸猴屁股脸的王丫头,眉头蹙得更紧了,“让你换衣服,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做什么?回去!回去!”伸手摘下她头上的花儿,嘟囔囔地道:“夫人素日只抹雪花膏,你抹成这样,也太俗了,平白显得夫人都俗,你要想到夫人身边,就得想想绿叶、绿枝姐姐她们,她们可是从来都不打扮这般花哨的,回去重新弄过再来。”R1152